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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5章 乾封新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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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祀坛上的香火余烬尚未完全冷却,泰山脚下已然是一片歌功颂德的海洋。旌旗翻卷,钟磬齐鸣,皇帝颁布诏书,大赦天下,并赐予文武百官、扈从将士以及四方蕃酋以不同等级的勋爵、阶品与财物。一时间,“万岁”之声山呼海啸,仿佛这冬日的严寒都被这泼天的恩赏与喜庆驱散。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喧嚣之下,权力的暗流已然完成了决定性的转向。

行宫深处,李治褪去了沉重的衮服,只着一身常袍,斜倚在暖榻上。殿内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冰凉与空落。盛大的典礼终于结束,紧绷的弦一旦松开,极致的疲惫与病痛便如潮水般反噬而来。他剧烈地咳嗽着,几乎要将肺腑都咳出来,内侍慌忙递上温水和丸药。

他挥手屏退左右,独自望着殿顶繁复的藻井,眼神空洞。成功了,封禅大典圆满成功,他李治的名字将与泰山一同载入史册,成为后世帝王景仰的典范。可为何,心中没有半分预期的豪情与满足,反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怅惘?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祭坛上那一幕——武媚在晨光中从容亚献的身影,那般耀眼,那般稳固,几乎与身后的昊天上帝神主融为一体。而他自己呢?那个需要搀扶、步履维艰、连祝文都念得中气不足的帝王……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史官会如何记录?

“保持本心,明辨迷雾……”他喃喃自语,想起了晋王时期终南山中那位神秘人东方墨的赠言。本心?他的本心曾是励精图治,超越父皇。可如今,这病弱的躯壳,这纷繁的朝局,这……光芒日益夺目的皇后,都让他感到力不从心。眼前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辉煌的灯火之中,却感到刺骨的孤独与一种被无形之力推着前行的无力感。皇权,那至高无上的权柄,似乎在这一次次的依赖与妥协中,正悄然从他指缝间流走,流向那个与他并肩而立,却比他更有力量、更富野心的女人。

与李治殿内的孤寂落寞截然不同,武媚所处的宫室,虽也保持着皇后应有的端庄肃穆,却隐隐流动着一种运筹帷幄、放眼未来的锐气。

她已卸下繁重的首饰,只绾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正听着许敬宗等人汇报大典后续事宜及各方反应。

“……蕃国使节无不震骇于殿下之风仪,称颂陛下与殿下乃天作之合,共掌乾坤。”许敬宗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亚献之礼,已成定局,虽有微词,已不足为虑。”

武媚微微颔首,面上并无太多得色,仿佛这一切本就在她预料与掌控之中。她关注的,早已不是既成事实的礼仪突破。

“陛下的身体,需更加精心调养。传令太医署,所用药物,务必是最好的。”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这关切,既是夫妻情分,更是政治必须。一个病弱但存在的皇帝,是她权力最稳固的屏障。

“另外,”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封禅事了,朝局当有新政。此前议及的考课之法、州县合并等事,可着手细化章程。还有,格物院那边,对海外……尤其是华胥国的动向,需加派人手,详加探查,不得松懈。”

她的思绪,已越过泰山的层峦,投向了更广阔的天地。泰山封禅,是她个人权威的加冕礼,但绝非终点。她要的是一个更加强大、更加集权、完全按照她与李治(或者说,更多是她)意志运转的大唐。李治的病弱,在她看来,已从最初的担忧,逐渐转化为一种必须面对并善加利用的现实。她必须在他还能作为象征支撑门面之时,将权力的根系更深、更广地扎入帝国的土壤。华胥国的存在,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另一种可能,也提醒着她,这天下,并非只有长安一个中心。

华胥,墨城,元首官邸。

一份关于大唐泰山封禅的详细报告被送至东方墨案头。报告中,不仅记录了典礼的盛况,更着重分析了帝后二人在仪式中的具体表现、李治显而易见的病弱,以及武媚行亚献之礼所蕴含的深远政治意味。

青鸾阅后,轻叹一声:“李治兄长他……”

东方墨放下报告,目光平静:“礼乐的华章,掩盖不了力量的消长。武媚借此东风,已将自己的权柄烙印于天命之上。李治……他守住了帝王的虚名,却输掉了权柄的实相。”

“这对大唐,是福是祸?”青鸾问道。

“福祸相依。”东方墨走到巨大的海图前,手指划过代表华胥的疆域,“于大唐百姓,短期内或可因武媚之能而得治;于皇权传承,则埋下了巨大的隐患。但于我们……”

他的指尖在海图上轻轻一点,目光深邃而坚定。

“……这变动,正是华胥稳固根基、开拓航路的时机。他们追逐他们的天命,我们,创造我们的未来。”

泰山封禅的尘埃落定,一个“二圣”之名彻底坐实,“乾封”年号即将开启的新局,已然铺陈开来。长安的宫阙深处,权力核心的裂痕与重组,正悄然加速;而远在海外的华胥,则在这变动的涛声中,更加坚定了自己航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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