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拒使凭星辩(1/2)
洛阳来的信使比预想中来得更急。第四日的卯时刚过,三匹快马就踏着晨露冲到了函谷关下,为首者高举着鎏金节杖,节上的牦牛尾被风吹得狂舞,像团炸开的灰雾。
“尹喜接旨!”信使的吼声撞在关墙上,弹回来的回音带着股戾气,“天子斥你拥兵自重,见烽火而不援,速开关门领罪!”
城楼上的守兵没动,只是按刀而立。张诚站在箭楼阴影里,望着那杆节杖皱紧了眉——按礼制,只有天子亲派的特使才能持鎏金节,看来这次幽王是真动了怒。他转头望向观星台,尹喜的身影正立在晨光里,手里的星盘反射着冷光,仿佛早就在等这一刻。
观星台上,尹喜的指尖正落在星图“五诸侯星”的位置。那颗原本最亮的晋侯星,此刻竟被一颗突然闯入的客星遮得严严实实,客星的光芒刺目,带着股蛮横的戾气,像块飞来的脏布,把晋侯星的微光盖得密不透风。
“《甘石星经》说‘客星犯诸侯,主臣受辱’。”尹喜低声念着,抬头看了眼关下的信使,“这颗客星,来得倒巧。”
老卒在一旁添火,闻言咂舌:“怕不是这信使就是颗‘客星’?专来给先生添堵的。”
尹喜没接话,只是让人传信给张诚:“开西瓮城侧门,引他到观星台来——记住,别让他带随从,节杖也得暂存关下。”
信使被领上观星台时,脸膛涨得通红,显然是憋着怒火。他刚要发作,目光却被台中央的星图吸引了——那幅刻在青石上的星图,五诸侯星的位置被朱砂描了圈,其中晋侯星的位置还画了道斜线,旁边注着“客星犯,主辱”。
“尹喜!你可知罪?”信使终于找回了声音,节杖虽没带来,可语气里的倨傲比节杖更甚,“天子三燃烽火,你却按兵不动,莫非想效仿犬戎,反了不成?”
尹喜正用铜尺量着星图上五诸侯星的间距,闻言只是抬了抬眼:“使者来得巧,正好看看星象。”他指着天上被客星遮蔽的晋侯星,“你看那颗星,本是五诸侯里最亮的,如今被客星遮了,按《甘石星经》,这是诸侯受辱之兆。”
信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只看见片灰蒙蒙的天,哪里分得清什么星。“休要拿星象糊弄我!”他往前踏了一步,靴底踩在星图的“紫微垣”上,“天子的话就是天命,你敢抗命,就是逆天!”
“天命在星,不在口。”尹喜放下铜尺,声音陡然转沉,“前几日烽火燃时,五诸侯星已散如飘蓬,《夏小正》说‘五侯各异方,不向紫微央’,这是天示其心,非人力能强。”他走到刻着《夏小正》全文的石柱旁,指尖重重敲在“诸侯离心,天必示之”的注脚上,“我若强行出兵,是逼诸侯犯上,还是让函谷关的弟兄白白送死?”
信使被问得一噎,他来之前就听说诸侯应者寥寥,可没想过尹喜敢当众点破。“那……那也该派些人做做样子!”
“样子?”尹喜冷笑一声,指着观星台边缘新刻的石板,“使者请看那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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