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二选一(2/2)
库尔特人猝不及防,锋线交错的顷刻间,甩下了四十多具尸体,方才得以重新拉开距离、仓惶北撤。
托比亚斯也不追击,同样调转马头、领着麾下拉出一个巨大的逆时针圆弧、直奔南方而去。
如果顺利的话,托比亚斯还能收割最近的几拨往南渗透的库尔特游骑。
但更多的“苍蝇”,托比亚斯只能期待收到情报的李维少君与柯文少爷所派出的援军足够幸运。
……
不出预料的,在离布特雷大约五里处,托比亚斯撞见了四散而出、搜捕库尔特游骑的柯文所部。
“柯文少爷,您这阵仗是打算?”
只是柯文带出来的人马之多,让托比亚斯不禁侧目——这怕是布特雷大部分的机动兵力了。
“我要去蹲守‘金山道’隘口,顺便弹压侧翼的库尔特人,具体的布置,托比亚斯男爵回城后自去问你家少君。”
柯文行色匆匆,也不多说,指了指天色,甩下一句,便扬鞭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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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的群山防线如同墨绿色的比蒙巨兽。
博尔只金和他的族人作为头阵、悄悄摸到了被斯瓦迪亚人命名为“金山道”的隘口附近。
从这个距离,已经足以清晰地辨别山隘外围那一团团的篝火。
维基亚人“嚣张”得明目张胆,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潜在的逃窜者、他们的出路已经被堵死。
博尔只金的心瞬间沉到了悬崖底。
山地易守难攻,这句话的含义是双向的——进山不易,出山的人也很难突破敌方已经扎好的口袋阵。
可博尔只金他们有不得冲出去的理由。
“头人?”
身后的亲卫有些绝望地呼唤了一声。
但过往总是能在危局中创造奇迹的族长博尔只金这一次出奇地保持了沉默,片刻的挣扎后,选择向后方退去,口中喃喃:
“我再去请示、请示千户大人。”
……
包括博尔只金在内,其他几个方向的斥候,都带回来了同一个消息——出路被维基亚人堵死了,山隘处垒砌了简易的拒马,更后方是引弓待射的射手以及骑兵。
至于那些试图从北边接应、传递消息的草原同胞,更是无一生还。
“千户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博尔只金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蒲罗浑用力抿了抿干渴起皮的嘴唇,勉强挤出一副故作豪迈的笑颜:
“维基亚人的主力在咱们这里,那王子殿下那头就安全了……这是好事啊。”
“诸位,”说着,蒲罗浑的眼神复又变得凶狠而坚定,扫过众多百户,沉声道,“我等世受白狼眷顾,家小族老亦被王子殿下厚待,今日正是以血报恩之时!”
他猛地抽出弯刀,雪亮的刀锋划破沉闷的空气,指向隘口的方向,嗓音狼嚎般在山谷回荡:
“我们每在这里多拖住一个敌人,王子的战马就能多奔驰一里,王庭的未来就多一分光亮!”
“为了草原!为了白狼!杀——!”
……
蒲罗浑一马当先,手中大旗便是天然的指引。
以蒲罗浑和他的亲兵为箭头,这支库尔特军队集结最后的马匹,组成尖锐的楔形阵,顺着地势俯冲而下。
铁蹄踏过碎石和溪流,伴随马腿折断的哀鸣与骑手跌落的闷响。
但库尔特人已经是不管不顾,狂热地将自己的血肉之躯抛甩向那连夜搭建的简易工事。
此情此景,原本立于山隘阵中的柯文也是瞳孔一缩。
他也没料到草原人竟是如此玉石俱焚的气势,心中有庆幸、有忐忑,挥舞令旗的动作却是比脑海中纷乱的想法更快一步。
正面的步兵得令立刻散向两翼的弓兵阵地,将原本就显得“薄弱”的、遍布陷马坑的第一道防线让给冲势凶猛的库尔特骑兵。
弓手左右分立,依托步兵屏障,安心肆意地自由抛射。
骑兵则开始向两翼逆向延展,如同一双巨手,誓要将这匹暴躁的库尔特烈马彻底驯服!
一时间,血肉翻滚,人仰马翻。
箭簇入肉的闷响、刀锋砍斫骨骼的刺耳声、垂死者的哀嚎与冲锋的怒吼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将黎明前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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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便就传到了杜邦的前线指挥所。
“……人数过千,悍不畏死,第一刻钟内我军伤亡近百……”
信使急切的嗓音中满是对战场局势的担忧,却也不敢咬死那就是阿苏勒的突围主力。
杜邦来回踱步,捏着令旗的手几次举起又放下,最终扭头看向身旁的别西卜:
“‘寡妇坳’那边有动静了吗?”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意思就是指当弗林特还在路上时、杜邦就已经打发亚伦所部去了东边的“寡妇坳”。
此刻杜邦无比庆幸自己的果决。
别西卜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派来通报的信使,摇了摇头:
“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杜邦脚步一顿,将令旗掷回桌子上,眸光如渊似湖:
“那就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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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东方、距离“金山道”约摸三十里开外的“寡妇坳”,阿苏勒似有所感、远眺西面,心中默然。
这个空间距离下,他自然无从得知蒲罗浑他们究竟有没有如约抵达、开启他们的突围任务。
“王子殿下?现在是八月二十一日的七时许了。”
卡布达撒凑了过来,小声催促。
阿苏勒抽回心神,视野转向山脚下属于斯瓦迪亚人的炊烟,翻身上马,长吐一口气、似是要将近日以来的郁结一齐吐出:
“全军听令——我带你们回家!”
……
苍狼大纛沿山道急速坠落,亚伦·布什内尔循声远眺,脸上闪过面具都遮掩不住的惊惶,随即一把拽过左右信使的缰绳,颤声道: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报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