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夺权立威，东宫易防（2/2）

而澈儿的“无心之举”，恰好成了那个最大的变数。

是巧合？还是……萧墨寒连一个三岁孩童的天真都算计在内了？

想到这里，云芷只觉背心发凉。

那个三年前纵马高歌的少年将军，如今的心机，已是深渊。

“云芷小姐息怒，小公子年幼，并非有意。”

林风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既不问责，也不对那枯死的花表现出半分好奇，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云芷缓缓放下手，将吓坏的儿子紧紧搂进怀里，背对着林风。

“王爷的药……被这孩子糟蹋了。劳烦林侍卫，代我向王爷赔罪。”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懊恼。

“无妨。”林风欠身道，“王爷说只是寻常的安神汤，想来并非珍稀之物。属下这便叫人进来收拾。”

说罢，他朝门外拍了拍手。

两名仆妇立刻端着器物进来，垂着头，手脚麻利地收拾地上的狼藉。

碎瓷，药渍，连同那盆枯死的秋海棠，被迅速清理干净，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属下告退。”林风再次行礼，“小姐若有吩咐，随时传唤。”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内室，重归寂静。

确认再无动静，云芷紧绷的身体才猛然一软，脱力地靠住桌沿，大口喘息。

“娘亲……对不起……”怀里的萧澈终于憋不住了，哽咽着说，“澈儿不是故意的……”

云芷回过神，连忙蹲下，捧起儿子挂着泪珠的小脸，用衣袖为他轻轻擦拭。

“娘亲知道，不怪澈儿。”她声音沙哑，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对你发火。”

她将儿子冰凉的小手捂在自己掌心，一遍遍地摩挲。

今日，是澈儿救了她一命。

可下一次呢？

萧墨寒的试探，绝不会就此终止。

夜色渐深。

白日的惊魂，耗尽了云芷所有心力，她却毫无睡意。

哄睡了萧澈，她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王府的守卫比白日更加森严，火把的光亮，在各处巡逻路线上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

就在这时，叩门声又响了。

还是那个规律、克制的频率。

云芷的心跳骤然一停。

“云芷小姐，属下林风。”

又是他。

云芷起身，走到门边，却没有立刻开门。

“何事？”

“王爷料想小姐白日受惊，心神不宁，特命属下送来解闷之物。”林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解闷？

云芷只觉得荒谬。

他是嫌今日的惊吓还不够么？

她沉默了片刻，终是拉开了门栓。

林风依旧一身玄甲，垂首而立。这次，他托盘里放着的，是一册线装古籍。

书页泛黄，带着时光的沉香。

“这是……？”

“《大周律》孤本，前朝大儒手书，世间仅此一册。”林风将托盘递上，“王爷说，小姐或许会对此物感兴趣。”

云芷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古籍。

《大周律》。

她曾为太子妃，对此再熟悉不过。萧墨寒送她这个，是何用意？

是提醒她阶下囚的身份，时时受大周律法辖制？

还是……另有深意？

“有劳。”云芷淡声致谢，准备关门。

“小姐，”林风却未立刻离去，“王爷还有一言，命属下转达。”

“讲。”

“王爷说，律法无情，执掌律法之人，可以有情。”

话音落下，林风不再停留，转身便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云芷握着那本书，在门边伫立良久。

执掌律法之人，可以有情？

如今的大周，能执掌律法，权柄最重之人，除了御座上的天子，便是他——摄政王，萧墨寒。

他到底想说什么？

回到内室，云芷在灯下坐定，翻开了那本古籍。

幽微的墨香混着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书页上的小楷，风骨天成，笔力遒劲。

她一页页地翻看，心绪却如一团乱麻。

忽然，她的指尖在某一页顿住了。

在那一页的折边处，有一个用指甲刻意划出的、极其细微的压痕。

云芷心头一跳，将那一页凑到烛火下，仔细看去。

烛光摇曳，她的目光在那些熟悉的条文中搜寻，掠过“婚嫁”、“宗族”、“刑罚”……

最终，定格在“义绝”篇中的一行小字上。

在那行“夫妻两愿和离者，不坐”的条文旁，有一个用朱砂点下的、几乎与纸张融为一体的微小红点。

云芷的呼吸，彻底屏住了。

萧墨寒送来的毒药。

萧墨寒送来的律法。

“律法无情，执掌律法之人，可以有情。”

那句话，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用一碗穿肠的毒药，逼她走入绝境。

又在律法的条文中，为她藏了一把刀，一条路。

一条……名为“和离”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