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楚清瑶的回忆1(1/2)
将军府的晚膳总带着烟火气与暖意。
楚母炖的莲子羹还在陶碗里冒着细白热气,楚将军与景淮初讨论京城府邸的话语落在青瓷茶杯里,溅起细碎的茶沫。
楚清颜正凑在景淮初身边,指着了望塔图纸上的铜轴结构,眼里亮得像盛了星光,连说话都带着雀跃:“你看这里,若换了精炼黄铜,至少能再省两成力!”
楚清瑶捧着温热的瓷碗,小口啜着莲子羹,目光掠过满桌的热闹,心里却悄悄漾着几分羞赧——方才楚清颜夹着一块桂花糕凑过来,笑着说:“阿姊,等程公子来朝阳城,我帮你问他喜不喜欢吃咱们府里的桂花糕。”
楚清颜说完后,却是惹得满桌人都笑起来,她的脸颊至今还带着未散的热度。
待众人吃得差不多,楚清瑶见楚清颜还在跟景淮初研究图纸,便悄悄放下瓷碗,对身后的羽青轻声道:“咱们回院吧,别在这儿打扰他们了。”
羽青连忙应着,提起那盏绘着兰草的白纱灯笼,暖黄的光透过薄纱,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路过楚清颜的小院时,廊下的红灯笼还亮着,楚清颜的笑声伴着晚风飘过来,脆生生的:“阿姊走慢些呀,等程公子来了,我定要让他给你画幅朝阳落日图!”
楚清瑶的脚步猛地一顿,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连忙加快步子,连裙摆扫过墙角的兰草叶,带起几片碎叶都没察觉。
楚清瑶的院子里,四株桂花树正处在盛花期。
夜色像浸了蜜的墨,将满院的桂树裹得温柔,细碎的黄花缀在墨绿的枝叶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沾在发间、袖角,连呼吸都裹着清甜的桂香。
羽青把灯笼放在石桌上,又从厨房端来一壶温好的桂花茶,瓷壶刚落在桌上,便有淡淡的茶香漫出来,与院中的桂香缠在一起。
“小姐,喝杯茶暖暖吧。”羽青蹲在石凳旁,替她剥着碟子里的青梅蜜饯,抬头见楚清瑶指尖捏着茶杯沿,脸颊还泛着红,忍不住打趣:“方才清颜小姐那么一说,满桌人都看着您呢,将军还笑着说‘瑶儿要是喜欢,爹就去跟周老先生提一句’,您当时脸都红到耳根啦!”
楚清瑶轻啜了一口桂花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脸颊的热度。
她望着灯笼光里缓缓飘落的桂花瓣,耳边又响起楚清颜的话:“外祖说程公子是翰林院编修,人品才学都好”。
而心里像被投入了一颗温润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那些藏在江南烟雨里的日子,便顺着这涟漪,慢慢浮了上来。
“羽青,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刚到外祖家时的模样吗?”楚清瑶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怀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上的缠枝莲纹:“那时候刚入秋,外祖家的桂树比这儿多,一进院门,满鼻子都是桂香,连窗台上都落满了黄花。”
羽青点点头,把剥好的蜜饯放进碟子里,笑道:“怎么不记得?小姐当时还说,江南的桂香比朝阳城的软,落在身上都像带着水汽。
您还在桂树下摆了张画案,画了整整三天的《桂雨图》,外祖见了,还说要把画挂在书房里呢。”
楚清瑶的目光落在石桌的木纹上,仿佛又看见江南外祖家的那座宅院——黛瓦白墙爬满了青藤,墙角的石井栏上刻着模糊的“周”字,井边的桂树枝桠伸得老高,枝桠间挂着个小小的铜铃,风一吹,便发出“叮铃”的轻响。
外祖是江南有名的儒士,书房里藏着满架的古籍字画,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花梨木画案,案上常年放着她惯用的狼毫笔与徽墨,松墨的香气混着宣纸的气息,是她在朝阳城从未有过的雅致与安稳。
她与程明远的相遇,便是在那间飘着墨香的书房里。
那是去年暮春,江南刚下过一场绵密的小雨。
雨丝像被揉碎的银线,斜斜织在黛瓦上,顺着瓦檐滴下来,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洼。
楚清瑶坐在书房的窗边,正临摹外祖珍藏的《烟雨江南图》——那是元代画家吴镇的真迹,墨色浓淡相宜,远山隐在烟雨里,透着几分空蒙。
她刚蘸了淡墨,想补画远山的轮廓,就听见院外传来外祖爽朗的笑声:“明远,快进来,我这孙女儿今日正好在临摹古画,你们年轻人定能聊到一块儿去!”
楚清瑶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跟着外祖走进来,长衫的下摆沾了些细雨的湿气,却依旧平整挺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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