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嚣张跋扈(1/2)
许舟忽然想起客栈屋顶那修罗场般的景象:残肢断臂,肚破肠流,黄绿胆汁混着暗红血水漫过鞋底,连悍勇之人都面色发白,几欲作呕。而那位素以温文仁厚著称的储君,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目光静得像一泓不起波澜的深秋寒潭。
那不是一个寻常养尊处优之人该有的反应。若非天生冷心冷情,便是早已见惯此等场面,心肠早已磨砺得如同冷铁。
许舟心下凛然。
仁厚的皮囊与杀伐的果决,原来从不矛盾。
正如那些在刀头舐血一辈子的老江湖,同样能把脸上的笑纹熨帖得温和慈祥。
许舟不再说话,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琥珀酒浆;
灯影摇红,映得那一点水光像一尾困在方寸之间的金鳞,徒劳地撞得杯壁噼啪作响。
春狩宴已开到第三巡,乐工奋力击鼓、歌姬彩袖翻飞,热气蒸腾的羊羔炙被侍者以金刀划开,肥美的油脂顺着铜盘纹路滴落,滋滋作响,与喧闹的鼓点混在一处,几乎要掀翻穹顶。
然而,这片鼎沸的人声之下,空气却冷得发黏,宾客们每一次举杯,目光总先不由自主地偷瞄向主位;每一声刻意扬起的笑语,都在半空中便生生跌回喉咙深处。
往年此刻,官员们早已排着长队,争相涌至太子案前递酒,祝词花团锦簇,马屁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今夜却反常地安静,太子独坐正中,一身月白常服在通明灯火下,温润得像一块上好的暖玉。
他自斟自饮,指尖捻着青玉杯耳,唇角始终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再无人敢上前半步。
那些起身欲敬酒的人,走到一半,便纷纷借“醒酒”或“更衣”之名折返,仿佛那张紫檀案几周围划开了一圈无形的冰壑,稍一靠近,便会被那森然的寒意拖拽下去,万劫不复。
许舟侧目,隔着流转旋转的斑斓灯影,打量太子。
那人依旧仪态翩然,眉宇温润,眸底像蓄着一泓平静的秋水,不因这刻意的冷落而泛起半分涟漪。
杯口轻碰唇沿,酒液滑过喉咙,喉结微动,儒雅从容。
可许舟知道,真正的儒雅会在热闹里留存温度,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周遭隔绝成一道冰冷坚硬的墙。
他垂下眼帘。
会是他。
只能是太子。
就在此时,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很多,很急,靴底践踏着营地的碎石子路,发出沙沙的脆响,其间还夹杂着甲叶轻微的碰撞声,显是来了不少人,且来意不善。
帐内的鼓乐声骤然掐断,歌姬的吟唱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原地,举杯的,箸停半空的,皆齐齐望向厅外方向。
空气中死寂了一瞬,有人压低声音,惊疑道:“黑龙卫……来得这么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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