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时机不对（2/2）
她不得不承认，王姐的这个推论听起来确实比“一个乡下小子突然变成了音乐天才”要合理得多。
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炒作和包装。
如果这真是一个骗局，那这个团队的手段可以说是高明到了极点。
他们几乎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人性弱点，把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
“太恶心了。”林熙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
她可以接受别人比她有才华，但她无法容忍有人用这种欺骗的手段来愚弄大众、收割流量。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对音乐、对真诚的亵渎。
“是啊，太恶心了。”王姐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恶心的骗局给揭穿。”
“你想怎么做？”林熙儿问道。
“很简单。”王姐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把我们查到的这些‘真相’全都捅出去。”
“把那个陈明的履历、孤儿院的银行流水全都匿名发到网上，然后再找一批水军和营销号带节奏。”
“就说这个‘启明星的歌声’根本就是一个骗局。那个叫陈明的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他所有的歌都是背后团队买来的。他利用孤儿院卖惨、欺骗大众感情，就是为了圈钱。”
“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出手，那些感觉自己被欺骗、被愚弄的网友会亲手把他给撕了。”
王姐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林熙儿却听得心里微微有些发冷。
她知道，王姐的这个计划一旦实施，那个叫陈明的年轻人和他的孤儿院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那将是比上一次的网暴要猛烈一百倍、一千倍的灭顶之灾。
他现在被捧得有多高，到时候就会摔得有多惨。
“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林熙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虽然她也很讨厌这种欺骗行为，但一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过？”王姐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熙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我以为你早就懂了。”
“可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们就是活该被他踩在脚下吗？”王姐反问道，“你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一个靠欺骗上位的骗子把你的市场、你的粉丝、你的代言全都抢走吗？”
“我……”林熙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熙儿，你记住。”王姐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无辜的人。当他们决定用孤儿院来当挡箭牌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无辜了。”
“我们现在不是在报复，我们是在替天行道，是在揭露真相，是在维护这个圈子最后的公平。”
林熙儿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再也劝不动王姐了。
而且，从理智上来说，她也觉得王姐说得没错。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场骗局，那揭穿它确实是应该做的。
只是，她的心里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的感觉。
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在视频里用最温柔的声音引导着小女孩唱歌的男人，那个在官方的采访里不卑不亢、眼神清澈的男人……
他真的会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吗？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王姐看林熙儿不再反驳，便直接拍了板。
她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准备把命令传达下去。
她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就让那些“黑料”在网上发酵。
她要趁着《虫儿飞》热度最高的时候，给那个“启明星的歌声”来一记最狠的背刺。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停住了。
不对。
王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时机不对。
她是一个顶级的猎人，而顶级的猎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现在就把这些所谓的“黑料”捅出去？
不行，太急了。
现在《虫儿飞》的热度正值巅峰，全网都沉浸在那片星空和萤火虫营造的梦幻氛围里，对“启明星的歌声”的好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个时候扔出黑料，效果会大打折扣。
狂热的粉丝们会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偶像，他们会觉得这是对家眼红、是恶意抹黑。就算她把银行流水拍在他们脸上，他们也只会觉得这是P的。
更重要的是，她刚刚才在抖乐平台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李承泽那个老狐狸肯定已经猜到是她在背后搞小动作。如果这个节骨眼上，网上突然爆出“启明星的歌声”的黑料，抖乐那边百分之百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到时候，李承泽为了维护平台的“亲儿子”，说不定会亲自下场帮那个陈明澄清，甚至反过来咬她一口。那她就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能打草惊蛇。
王静缓缓地放下了手机，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轻轻吹了吹。
要等。
等《虫儿飞》的热度慢慢降下来，等大众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等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把这颗准备好的炸弹不经意地、通过某个看起来最无辜、最正义的“路人”之手引爆。
她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一个偶然间被发现的惊天大秘密，而不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商业打压。
她要让那个陈明在最安逸、最得意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从天堂坠入地狱。
这才叫艺术。
“王姐，怎么了？”林熙儿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事。”王姐的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我突然觉得，就这么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猫抓老鼠的游戏，最好玩的不是一口咬断它的脖子，而是看着它在自己爪子底下拼命挣扎，最后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王姐的声音很轻，但林熙儿却听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看着王姐那张保养得宜、看起来依旧美丽动人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