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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库车老城的邮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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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黑底红绒花纹长袍的老人是巷尾卖桑葚干的吐尔逊,他在怀里揣着块洗得发白的土布包,时不时探头往老阿不都手里瞅。

“阿不都老哥,乌鲁木齐的信来了没?”他问得急。

吐尔逊的儿子在乌鲁木齐的建筑工地上班,每月十五号准寄汇款单。

今天都十八号了。

旁边扎羊角辫的姑娘是吐尔逊的孙女古丽,没封面的作业本被她捏得皱巴巴的。

她踮脚盯着那摞从内地寄来的包裹,辫梢上的红绸带跟着晃。

在浙江做裁缝的姐姐,今年要寄新裙子给她当六一礼物,到现在还没收到呢!

她就每天趁着课间休息,跑出来到邮局转一圈。

老阿布都转身从一叠信里找出来一封递给吐尔逊:“你儿子那笔汇款单我单独放在这边呢,怕跟普通信件搞混了。”

吐尔逊打开信件,眉间的皱纹都跟着舒展开。

古丽看到爷爷拿到信,又往前凑了凑:“爷爷,还有我的裙子,我的裙子到了吗?”

“快了快了,应该在县城呢。等我下次去,肯定能取到。”

“好嘞,那我先回学校。明天我再来,阿布都爷爷再见!”

刚完,热合玛大婶又凑过来:“阿不都老哥,帮我看看,这信是从河南来的不?”

她声音发颤,把信递给老阿布都,另一只手紧紧按着心口:“我男人在那边种红枣,三个月没消息了。前阵子听广播那边下大雨,我天天急得睡不着。”

老阿不都接过信,对着太阳照照邮票上的邮戳:“是哩,盖着河南的邮戳。这信在路上走了二十多天,估计是被风沙堵了路。”

热合玛大婶红了眼,抬手抹了把眼角,把信揣进贴身的衣兜,嘴里念叨着“总算盼到了”。

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叮嘱:“阿不都老哥,下次有他的信,一定帮我留着!”

老阿布都没抬头:“知道了!”

等吐尔逊领着古丽、热合玛走远,院里静了下来。

“阿不都大叔,你要把信送到塔里木乡?那里可远呢!”

老阿不都弯着腰分拣着信,听见梁薇搭话,抬头看了她一眼:“丫头要找哪的信?”

梁薇回道:“不是信,是寄到龟兹画研究所的仪器,应该是从西安寄来的。”

老阿不都哦了一声,直起身时腰杆明显佝偻了些:“原来是修画的丫头,等着!”

他捶捶后背,朝着里屋喊:“老婆子,把西安来的那个印着‘精密仪器’的大箱子挪出来!”

屋里有人应道:“哎!好。”

老阿布都背的送信包,包带磨得脱线,粗麻绳在接口处缠了三圈,勒出深深的印子。

他把一叠信塞进老旧的帆布包:“还能咋弄?”

大叔扯了扯磨破的邮差服袖口:“去年冬天往沙漠连队送年货,摩托车骑到半路没油。我背着二十斤的包裹,踩着没过脚踝的雪走了四里地。”

他直了直身子:“没办法,年轻人都嫌远。他们现在跑一趟的油钱,够在城里打一天工,没人愿意接这趟活。只能我隔天早起,赶在日头晒透沙子前过去。”

“那很辛苦了大叔,不过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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