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拿着现代的经验治疗大病？好使，但也不厉害。（2/2）
“太医院正统之法已然无效，何不试此偏锋？若此法无效，陛下再治草民之罪不迟。但若因迟疑而贻误时机……陛下将来追悔，草民万死难赎！”
追悔？
就是这二字，狠狠撞在朱元璋心坎上。
他想起马秀英日渐憔悴的面容，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说“重八，我怕是不行了”时的绝望，一股巨大的恐惧出现了。
不能再等了！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抓住！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对王景弘厉声道：“传朕旨意！坤宁宫一应事宜，暂按陈洛所言施行！饮食、卧姿、蜂蜜水，即刻照办！拍背……先选两个心细手稳的老宫人，朕亲自看过手法再说！殿内炭火减半，通风但勿受寒！快去！”
“奴婢遵旨！”
王景弘连滚带爬地去了。
朱元璋又看向毛骧：“将他……带下去，单独关押，好生看管，饮食……按之前的标准，不，稍好一些。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
他没有立刻释放陈洛，这既是一种谨慎，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在皇后病情明朗前，他需要陈洛活着，也需要隔绝外界可能对陈洛的干扰或迫害。
陈洛心中暗笑，知道这一步已经成功。
他马上勉强躬身一礼道：“草民谢陛下信重。愿陛下谨记，通重于补，缓优于急。草民告退。”
看着陈洛被带走的背影，朱元璋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心中都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是否又一次被这个狡黠的狂徒牵着鼻子走？
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陈洛，或许真的能带来一丝转机。
而马皇后那头坤宁宫内的变化，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停用补药、改用清粥、垫高后背、饮用蜂蜜水……这些细微调整，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皇帝病急乱投医下的无奈之举，甚至是某种放弃治疗的征兆。
太医院几位院判、御医被皇帝召去询问对“拍背排痰”和“温水擦身”的看法时，个个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他们有耿直些的，直接表示闻所未闻、有违医理，甚至谈及恐惊凤体！
而圆滑些的，则说——“陛下圣心独断，或可一试，然需万分谨慎”。
总之，压根无人看好这套野路子。
但这东西可是上千年现代人总结出的经验，大体是不会出问题的。
不过这种反应在陈洛预料之中，但在老朱听了这些模棱两可的回禀后，心中的烦躁却更甚。
但他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便没有回头路。
他亲自监督了两个老宫人练习“空心掌”拍背，确认力度柔和后，才咬牙下令在坤宁宫试行。
同时，温水擦拭也小心翼翼地进行起来……
头两天，马皇后的状况似乎并无明显改善，依旧咳喘，精神萎靡。
宫中和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质疑和嘲笑的声音开始增多，都等着看陈洛这个陈家人的江湖骗子如何收场，看皇帝如何收场。
朱元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数次在乾清宫内暴怒，将质疑此法的奏章撕得粉碎。
他几乎要动摇，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陈洛愚弄了。
然而，到了第三日傍晚，转机就出现了。
一名负责照料皇后的贴身宫女，连滚爬爬地冲到乾清宫，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都变了调：“陛下！陛下！娘娘……娘娘她……咳出了一大口浓痰！之后……之后气息好像顺畅了一些！”
朱元璋猛地站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真的！陛下！”宫女激动得语无伦次，“就在刚才，奴婢按法子给娘娘拍背，娘娘一阵急咳后，真的……真的吐出了好大一口黄痰！吐完之后，娘娘自己都说……胸口没那么堵得慌了！”
朱元璋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坤宁宫跑。
当他冲进寝殿，看到马秀英虽然依旧虚弱地靠在垫高的软枕上，但那双原本因缺氧和痛苦而有些涣散的眼睛，竟然恢复了一丝清明，呼吸时那可怕的痰鸣音也明显减弱了！
“秀英……你……”朱元璋扑到榻前，声音颤抖。
马秀英微微侧头，看着他，极其微弱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虽小，却清晰了不少：“重八……好像……舒服些了……那蜂蜜水，甜丝丝的，喉咙……没那么疼了……”
这一刻，朱元璋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多少天了，他第一次从妻子口中听到舒服些了这几个字！
这比任何捷报、任何祥瑞都更让他激动！
“好！好！舒服了就好！”他紧紧握住马秀英的手，迭声说着，然后猛地回头，对身后所有宫人吼道，“都听见了吗？继续！按陈洛说的法子，继续做！谁要是敢懈怠，朕扒了他的皮！”
坤宁宫上下顿时忙成一团，但气氛却从之前的死寂绝望，变得有了一丝生机和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在马秀英身上发生的变化，让所有知情者都感到震惊。
随着持续拍背、饮用蜂蜜水以及清淡饮食，马秀英咳痰变得越来越容易，吐出的痰液由浓黄渐渐变稀变白。
喘息声日益平缓，夜间能够安睡的时间也逐渐延长。
这一连就过去一个多月，对方虽然离痊愈还差得远，但那种急剧恶化的趋势被硬生生遏制住了，并且开始向好的方向转变！？
而最让朱元璋和太医们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马秀英的体温，通过那种温和的“温水擦拭”，竟然也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没有出现他们最担心的持续高热。
太医院的太医们被皇帝召来诊脉时，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愕和困惑。
脉象显示，皇后的肺气确实比之前通畅了些，虽然底子依旧很虚，但那种壅塞之感减轻了？这怎么可能？
那些看似儿戏的法子，竟然真的有效？
他们无法用古代固有的医学理论解释这一切，只能归咎于陛下诚心感动上天，或者皇后娘娘凤体祥瑞，逢凶化吉？
可内心深处，一种认知被颠覆的震撼，却久久无法平息。
朱元璋此刻也哪里还管太医们怎么想，他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和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填满。
陈洛！又是这个陈洛！
抬棺骂殿的是他，如今可能救了皇后性命的，也是他！
可实际上，陈洛清醒的很，他只是拿现代人总结千年的经验在帮忙而已，这并不厉害，只是勉强缓解病情……嗯，不过其实最大的问题，或许就是朱元璋不让医者过于拿出真本事治病，生怕他的这个发妻身体受不了。
可不用，怎么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