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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我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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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终于再次响起,是张佑宁打来的。

温灼几乎是秒接。

“灼灼,我到医院了,我跟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也是醒醒的主治医生,我刚给他打过电话,现在去找他了解醒醒的情况,我不挂电话。”

温灼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眼眶。

张佑宁懂她,他什么都懂。

经过他人之口转述的傅沉的情况,或多或少都会掺杂私人感情,但从主治医生口中听到的,是最真实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颤抖的音节,“……好。”

“灼灼,你……”张佑宁似乎还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听筒里已然传来一个沉稳的、略带美式口音的男声,打断了他。

张佑宁与对方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便直奔主题。

温灼安静地听着,“全身多出骨折”、“内出血”、“颅内出血”、“尚在昏迷中”……

跟张郃说的,傅少禹信息里发的差不多。

直到那句——

“……两个小时前,患者情况反复,我们再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一天之内,两次病危。

嗡——!

周遭夏夜的闷热与嘈杂,在这一刻悉数褪去。

世界变成了一片真空,温灼独坐在花坛上,身影被路灯拉得细长而孤独。

她没有动,也没有哭,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

只有紧攥着手机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悲鸣,仿佛那是她与傅沉之间,最后一丝即将崩断的连接。

她另一只手死死抠住花坛边缘,粗糙的水泥碎屑嵌入指甲,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胸腔里,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濒死的窒息。

一股尖锐的酸楚混合着胃里的翻涌直冲喉头,她强行咽下,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然后,那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被抽空了。

她手指一松,手机从失去知觉的掌心滑落,“啪”一声,轻响着掉进脚边的草丛里。

听筒里,张佑宁与老友的交谈声仍在继续,每一个医学术语都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在温灼的耳中嗡嗡作响。

“……我们会尽全力。”

电话那头,副院长的话为交谈画上句点。

半分钟后。

“灼灼,”张佑宁的语气是刻意放缓的温柔,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你都听到了吗?”

温灼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水泥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与张佑宁的通话时长在一秒秒增加。

她只是静静地抬着头,望着那片被城市灯光污染成暗红色的、没有一颗星辰的天空。

她空洞地想。

如果天塌下来,大概就是这样的颜色吧。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雨。

真好。

就让这场雨落下来吧,把这令人窒息的、暗红色的天幕彻底撕裂,把这闷热黏稠的世界彻底冲刷干净。

“灼灼?灼灼……你还在听吗?”

张佑宁焦急的声音从脚边的手机里隐约传来,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温灼空洞的眼珠迟缓地动了一下,视线最终落在脚边的手机上。

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她的脊背才开始一寸、一寸地弯曲,像是扛着千钧重负。

终于,她的手指够到手机,一点点抓起来,动作僵硬得如同在操控一具陌生的躯壳。

她将手机贴回耳边,用一种平静得令人心慌的语调,轻轻回应:“张叔……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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