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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想用官帽子压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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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工的工人,顺手捎带点沾在车帮子上的“碎煤渣”回家填灶眼。

只要不过分,郭主任多半是背着手溜达过去,眼皮耷拉着就当没瞧见。

偶尔还叹口气,念叨一句“都不容易”。

在这勒紧裤腰带,数着米粒过日子的光景里,能让家里炉膛多点热乎气儿,省下半块煤饼子,那就是天大的人情!

大伙儿心里都记着这点情分,更怕这情分断了根。

谁家炉子要是断了火,那冰窖似的屋子,真能冻得娃娃哇哇直哭,脸青紫。

煤厂规模大,上千号人三班倒,机器日夜轰鸣,空气里永远飘着那股子洗不掉的煤粉味儿。

呛得人嗓子眼发干,擤出来的鼻涕都是黑的。

那乌黑的煤,不是论斤称,是一车皮一车皮地往外拉。

工人们心思简单,端了国家的铁饭碗,拿了工资饭票,就恨不得把命都豁出去干。

下井的滋味?

累是真累,骨头缝里都透着乏。

上来时,除了眼白和牙是白的,整个人都像从墨汁里捞出来,浑身的煤粉洗三遍都搓不干净。

险也是真险。

头顶的岩层指不定啥时候就“闹脾气”。

透水,塌方,阎王爷的请帖来就来。

可没人退缩。

为啥?

就为了家里婆娘娃子碗里能多点油花,冬天炕头能多热乎一会儿,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兴许明年能絮厚实一寸。

这年月,老百姓最是知足,也最能忍。

一点暖和气儿就是天大的恩典。

那点福利煤票,就是一家老熬过寒冬的指望,攥在手心都怕焐化了。

刚才那汉子一嗓子喊出“肉换票”,人群的心都跟着狠狠揪了一下。

肉!

那可是油汪汪,香喷喷的油水!

肚子里缺油水缺得咕咕叫,听见“肉”字,肠子都打结。

但这点刚冒头的热乎气儿,瞬间就被泼了盆透心凉的冰水。

真把郭主任惹毛了咋办?

明年冬天矿上发福利煤票,自家还能有份儿吗?

那点默许“捎带”的煤灰渣子还能有吗?

年底那点可怜巴巴,刚够扯几尺布的年终奖,会不会被克扣?

郭主任手里捏着的,可是关系到家家灶膛暖不暖和,娃娃会不会冻哭的命门!

谁还敢在这节骨眼上,在他眼皮子底下整幺蛾子?

那跟自家砸自家饭碗有啥区别?!

人群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冻硬的土坷垃被踩得吱嘎响,空气凝滞得像块冻透了的猪油。

喊话的人显然也察觉气氛不对,额角瞬间就沁出了冷汗,在冻得发青皴裂的脸上格外显眼,像抹了层劣质的蛤蜊油。

他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嘴巴嚅动着,喉咙里像塞了团冻硬的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在冷空气里凝成团团白雾,消散得飞快。

那副窘迫样,看得人心里更不是滋味,像塞了把冰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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