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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闭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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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那本沉重的笔记本,走下白屋的地下室。

她从工具间里找出工兵铲,在冰冷的水泥地中央,用力挖开一个半米见方的土坑。

她没有遵循任何科学理论,而是完全仿照一本孤本古籍上记载的、早已被视为无稽之谈的“缄魂仪轨”,开始布置。

七枚锈迹斑斑的铜钉,被她用铁锤依次砸入地面,严格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

祭坛的中央,她摆上了三件物品。

一支属于沈默的、笔尖磨损的钢笔,象征着他以逻辑和理性进行的“倾听”。

一把她自己常用的、刻度精准的紫檀木尺,象征着她以历史和考据进行的“倾听”。

以及一块舟离开前留下的、上面布满盲文凹点的金属板,象征着他以纯粹的感知进行的“倾听”。

三种倾听方式的终结。

她点燃了七支手臂粗的白色巨烛,烛火在密闭的地下室里摇曳,投下幢幢鬼影。

她赤着脚,围绕着那的祭坛,一步一步地行走,一共七圈。

每一步,她都在心中默念同一句话。

“我不传。”

最后一圈走完,她停在土坑前,将那本承载了所有真相和诅咒的笔记本,轻轻放入坑中,放在三件信物之上。

她划燃火柴,投入坑中。

火焰“轰”地一声升腾而起,焦黄的纸页在烈焰中蜷曲、变黑、化为灰烬。

那暗红色的血字在火光中最后一次亮起,仿佛一声无声的呐喊,随即彻底湮灭。

就在火焰升到最高点的那一瞬,整个地下室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苏晚萤清晰地听到,在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之上,有一个极轻、极轻的叹息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消散。

那声音里没有不甘,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像是有人在无尽的喧嚣之后,终于获得了一刻永恒的安宁。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门铃响起时,苏晚萤还有些恍惚。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舟。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没有话,只是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然后,他忽然笑了。

那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轻松而灿烂的笑容。

这是苏晚萤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

他走到客厅的沙盘前,拿起木耙,在细沙上写下一行字:“以前我‘看’到声音,现在……我看不见了。”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补充道:“但它还在,只是安静了。”

苏晚萤瞬间明白,沈默和林秋棠留下的庞大信息链,那份传承了半个多世纪的“聆听”的诅咒,随着昨夜的仪式,被彻底切断了。

舟,这个曾经的末端感知节点,终于自由了。

临别时,舟犹豫了一下,张开双臂,给了苏晚萤一个轻轻的、有些笨拙的拥抱。

“谢谢。”他在她耳边用气音。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苏晚萤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他的脚步轻快而坚定,再没有了过去的迟疑与戒备,很快便消失在了晨雾弥漫的巷口。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心中一块巨石终于地。

她回到书房,坐到桌前,准备为这一切画上一个**,写下全新的、属于她自己的观测日志。

她拿起了笔,脑中构思着开篇的第一句话。

然而,就在她提笔的瞬间,喉咙深处忽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奇痒,仿佛有无数细的羽毛在搔刮着她的声带。

她下意识地张开嘴,想要咳嗽,想要话——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

空气从她的肺部涌出,通过喉咙,却像是被一个无形的过滤器完美地静音了。

她心中一凛,快步冲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唇开合,却是一片死寂。

她用力地、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喉咙。

只见声带部位光洁的皮肤之下,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圈淡淡的纹路,那纹路极其精细,呈螺旋状,优雅而诡异地缠绕着她的甲状软骨。

它像一个纹身,又像一个枷锁。

她没有惊慌,更没有恐惧。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解脱与了然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自己脖颈上那片皮肤,感受着皮下那个沉默的印记。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嘴唇开合,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意识,无声地低语:

“很好……你终于学会了,用我的身体闭嘴。”

话音下的瞬间,窗外最后一丝晨雾散尽,万丈阳光毫无保留地穿透玻璃,炽热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光线在她面前那本摊开的、崭新的登记簿上。

不知何时,空白的第一页上,多了一行字。

那行字既非书写,也非显现,没有颜色,没有凹痕,仿佛它本就是纸张纤维的一部分,是这张纸被制造出来时,就与生俱来的真理。

“这次,轮到我们替你们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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