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杀青(2/2)
“不是演得很好,”她说,“是做得很好。”
海听澜怔住了,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不是“演”得很好,是“做”得很好。
她分得清清楚楚,她夸的,不是影帝海听澜的演技,是他这个人,是海听澜这段时间真实的改变,真实的投入,真实的挣扎与成长,以及他那笨拙却无比真诚的——“细水长流”。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和成就感,像无数绚烂的烟花,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绚烂得让他几乎有些眩晕,眼眶甚至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湿热。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再也控制不住,也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如同此刻终于挣脱一切束缚、蓬勃而出的朝阳,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明亮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他这条蜿蜒曲折、一度干涸的“流”,历经磨难,终于冲破所有阻碍,彻底汇入了她的“河”。
戈壁滩的生死考验像一剂强力催化剂,让海听澜和斓钰之间那层薄得像窗户纸似的隔阂彻底烟消云散,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仪式,也没有矫情的“我们和好吧”,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就像西北的天气,暴烈的沙尘暴过后,是格外澄澈高远的蓝天。
海听澜的戏份杀青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西北。斓钰因为之前剧组食物中毒和沙尘暴的惊吓,身体需要调理,加上她那位在西宁某医科大学任教、终身未婚的姨妈孙黎三番五次来电催促,她便暂时离开了剧组,去了西宁姨妈家小住。
海大影帝就此开始了他的“西北—西宁”双城记。美其名曰“深入生活,为下一个角色积累素材”,实际上,只要剧组那边没他的事,虽然他杀青了,但作为金主爸爸兼“编外家属”,他时不时还会被李编以“探讨艺术”为名抓回去,一旦这种常见的突发情况出现,他就会立刻买上一张机票或跳上最近的一班火车,颠簸几百公里,出现在西宁姨妈家那个有些年头的教职工小区楼下。
然而,与男女关系的顺利进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姨妈孙黎那堵看似温和、实则密不透风的“冰墙”。
孙黎年近六十,气质清矍,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身书卷气里透着知识女性特有的冷静与疏离。
她早知道海听澜干过的事儿,对他这位声名显赫的影帝,非但没有半分热情,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近乎苛刻的冷淡。
这次回到川宁第一次上门,海听澜熬了三个大夜做足了功课,没开那辆扎眼的越野车,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手里拎着精心挑选的礼物:不是奢侈品,是托了层层关系,从一个老收藏家那里求来的、一套品相极好的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版的《莎士比亚戏剧集》中文初译本,带着岁月的沉淀和油墨的清香。
开门的是孙黎,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海听澜和他手里的书,既没有表现出惊喜,也没有拒绝,只是侧身让他进来,虽然有点脑仁疼,但语气始终保持着平淡无波。
“来了?进来吧。”
那顿饭吃得海听澜如坐针毡。
他努力找话题,从西北的风土人情谈到戏剧文学,孙黎只是偶尔点头,或用最简短的词语回应,气氛客气得让人窒息。
斓钰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他,示意他放松,但他后背的衬衫还是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