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偷听(2/2)
“不就是个做工的机会?能进四季货栈当学徒,虽然是天大的好事,可至于闹得兄弟反目、婆媳撕破脸的?咱们周家是体面人家,不是市井泼皮!老婆子,把那张纸拿出来,咱们当面说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别藏着掖着,让大伙儿心里都揣着个疙瘩!”
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谁都知道,这哪是普通差事?
那是能翻身、能改命的台阶!
四季货栈,背后是陈氏商行。
那是什么地方?
是镇上人人艳羡、多少读书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体面商号!
里头做事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识文断字的精干人?
一旦进去,三年学徒,五年出师。
日后提薪、分股、当掌柜,都不是梦!
这机会,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饭碗!
邱芳芳哆嗦着,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那纸早已被汗水浸得泛黄,边缘还沾着几道油渍。
所有人的眼睛瞬间黏在她手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天饱一把抽过那张纸。
众人立马围了上去,你挤我、我推你,脖子伸得老长。
就连最小的孩子也踮起脚尖,扒着大人腰间,好奇地探头张望。
屋内一时人声嘈杂,却又压低了嗓音。
说起来,周家原本不穷。
当年老太爷在世时,虽只是个乡村塾师。
可为人刚正,最重读书明理。
他临终前定下家规。
不管男孩女孩,都得去念书识字,不可轻贱学问。
所以除了最小的周子吟,三个儿子都断断续续上过私塾。
老大周天饱更是被父亲亲自盯着,一连学了三年。
可三个儿子天性贪玩,坐不住冷板凳。
学了两个月就偷溜回家耍,爬树掏鸟、下河摸鱼,把书本当草纸包油条。
邱芳芳心疼那点束脩,觉得一年几担米、几吊钱扔进学堂就像往河里扔石子,听个响就没了,干脆不让他们去了。
可就这么着,三个儿子勉强能识几个字。
倒是周子吟,没人送他上学,他却总偷偷溜去私塾外头,蹲在墙根下,耳朵贴着窗缝,一字一句地听里头讲课。
老秀才开始还拿着戒尺赶人,嘴里骂骂咧咧。
“哪儿来的小叫花子,偷听还偷听?滚开!”
可日子久了,见这孩子风雨无阻,便心软了。
后来竟默许他在窗外旁听,有时还故意把书声抬高。
甚至有一次,老秀才望着窗外那双亮得发烫的眼睛,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小子要是正经念书,肯下苦功,日后怕不得是个举人?说不定还能中进士!可惜啊……摊上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