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贺正廷(一)(1/2)
清明节后便是谷雨、立夏,日子匆匆流逝,天气也逐渐热起来了。
汴京城里的百姓如常奔波忙碌,如滚滚车轮,一如既往地向前跑着,不知疲惫,不肯停歇。
而荣信舒国公的府里,一切却都停滞了。
大门紧闭,宅院深锁。
舒国公谢绝一切访客,自从白玉堂派人带着证据进了登闻检院后,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的手再长,也不敢当着官家的面胡作非为。
昔日熙熙攘攘的国公府变得死气沉沉,府里的人面如死灰,都在等着最后审判的那天,人心从最初的躁动焦灼到惶恐不安,直到变成一潭死水,不再心存奢望。
就好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却不知何时来宣读判决书。
包括舒国公在内,没有人再徒劳挣扎,甚至还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每年清明前后,顺天门外的金明池和琼林苑也逐渐热闹起来。
为了迎接御驾临水殿观礼赐宴,大内派了人,每日在金明池边演习官家的车驾仪仗。
原本,这些事都由宣徽使一应负责,眼下舒国公虽名份未改,但宣徵使的职责已悄然从他身上转到了魏王那里。
嗅觉敏锐的人,早察觉到了变化,忙着巴结魏王的人越来越多,而相对应的,舒国公府开始凋零,门可罗雀。
这几日,魏王直忙得像风火轮一般,光是金明池和几处使者驿馆,就跑了十几趟。
刚开始,他还煞有其事地来向舒国公请教,“小侄只是暂领,替皇叔代管几日,等皇叔身子好些了,还由皇叔管着……”
渐渐地,他也不上门了。
舒国公坐在府里,苦笑着叹了口气,于他而言,做不做宣徽使并没什么要紧,这些都比不过女婿贺正廷的背刺,更令他痛心,悔恨的神情爬上他的脸颊,但是一切都晚了。
白玉堂到登闻检院递交证据的消息不径而走,两天后,中散大夫贺正廷来到审刑院门前,他告诉缉司官,自己是来投案的。
时间回到三月前,庆历六年十二月。
京城街巷到处卖撒佛花、韭黄、兰牙、胡桃、泽州饧等物,京城各大寺院开始都在准备举办浴佛会。
初冬时节,京城里的人家,不论贵贱,都在为冬节准备着,市舶司的案子便成为庆历六年冬天,汴京城里议论最多的话题。
大家都在猜,市舶司究竟黑了多少钱,茶肆、酒楼、勾栏瓦舍间,议论的都是这桩事。捎带着,连酒楼的闲汉、酒博士也都与客人说上几句,跟着赚了不少茶水钱。
孙羊正店里,楼上阁儿里七嘴八舌,说的都是市舶司和转运使司的官司事情。
有人说他们常年欺压百姓,该着要管一管了,也有人说,原来市舶司也不过是个幌子,真正黑了钱的另有其人。
又是一年冬至,又是阖家吃冬席团圆饭的日子。
贺府家宴,贺正廷一口都吃不下去。
他是湖州人,平日偏爱吃笋子、熏肠,尤其喜欢用新鲜的笋子和火腿熬了汤来吃。往常,厨房都备着这道汤。
但如今,他面前摆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火腿笋子汤,他竟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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