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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位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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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厂房,我和古浪如约走进办公楼。只有一楼的一间办公室亮着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房梁上,晃得人影忽明忽暗。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坐在正对门口的木椅上,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到下颌,像条蛰伏的蛇——正是张彪供出的陈墨白,杨天乐当年的“账房先生”。他身后站着四个壮汉,个个身材魁梧,手都揣在怀里,一看就藏着家伙,而陈墨白手里竟端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李晓光,果然有种,敢单刀赴会。”陈墨白呷了口茶,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那笑声从牙缝里挤出来,裹着陈年的阴鸷,“你毁了杨天乐的家业,送他儿子进了局子,今天我得替他们父子,把当年的账续上。”

“杨天乐是咎由自取,杨玉君是罪有应得。”我往前跨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沉得像铁,“当年被他们坑得家破人亡的散户,比你们人多得多。识相的就赶紧自首,不然只会重蹈杨玉君的覆辙。”

陈墨白突然笑了,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三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自首?你以为张彪招的,就是全部真相?东达印染的旧账,深着呢。当年杨天乐能搅动半座城的股市,靠的可不是小聪明——你们掀翻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我面前,刀疤在灯光下愈发狰狞,“老侯当年输得不甘心,你现在赢的也不踏实。股市里的博弈,从来不是抓一两个人就能结束的。”

“你想说什么?”我攥紧拳头,警惕地盯着他。

“没什么。”陈墨白退回座椅,重新端起茶杯,“只是想让你知道,杨天乐的棋,还没下完。你和老侯以为清了旧案,其实是踩进了新局。”

就在这时,古浪突然大喊:“小心!”

一道黑影从背后扑来,我急忙侧身躲开,后腰还是挨了一下,疼得倒吸冷气。古浪扑上去抱住那壮汉的腰,两人滚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拳头往对方身上招呼。陈墨白却没动,只是缓缓站起身,从桌底抄起一根钢管,眼神冷得像冰:“给我打!让他知道,有些账不是想清就能清的!”

剩下的三个壮汉立刻围上来,拳头带着风砸过来。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棍,迎面挡住一记重拳,木棍“咔嚓”一声断了半截。厂房里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钢管砸在铁架子上,发出“哐当”的巨响,灰尘簌簌往下掉。古浪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蜷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我脸上挨了两拳,嘴角渗出血来,视线都有些模糊。

就在陈墨白的钢管要砸到我头上时,外面突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我心里一松,可抬眼却见陈墨白非但没慌,反而勾起嘴角笑了——他猛地将钢管扔向旁边的铁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抬手按下墙壁上的一块砖块,墙面“吱呀”一声裂开一道暗门,冷风从门后灌进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四个壮汉突然分成两组,一组扑过来缠住我们,另一组则冲向办公楼深处的另一道暗门。

“想抓我们?太嫩了!”陈墨白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嘲弄,“李晓光,告诉老侯,当年他输在哪,现在还会输在哪!这局,我们没下完!”说完,他弯腰钻进暗门,墙壁瞬间合拢,只剩砖块摩擦的痕迹。

那两个缠住我们的壮汉见陈墨白撤离,突然发力将我们推开,转身就往办公楼后门跑,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几乎是同时,仓库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警察像潮水般冲进来,可厂房里早已空荡荡的——除了散落的木棍、翻倒的椅子,连个人影都没有。老侯也跟着跑进来,头发都乱了,一把扶起我,扫了眼四周的暗门和敞开的后门,脸色瞬间沉到谷底:“全跑了,他早把退路算好了。”

我摇了摇头,望着那面严丝合缝的墙,陈墨白最后的话像根细刺扎在心里。警察检查了所有暗门和出口,只在地上发现几串新鲜的脚印,顺着脚印追到后山,早已没了踪影——显然,他们早有接应的车辆在山外等候。

走出印染厂时,天已经黑透了,月亮躲在云后,只漏出点微弱的光。古浪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那老狐狸太狡猾了!居然布了这么多退路,连后山的出口都用上了!”王天明赶过来,手里拎着个鼓鼓的药箱,一把拽过古浪的胳膊:“快让我看看!别是伤着骨头了!”

看着警车的红灯消失在夜色里,我知道,陈墨白的话不是空话——他手里必然攥着当年未被揭开的黑幕,或是潜伏的人脉与筹码,这场较量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回到别墅,客厅的灯亮得暖人。王舒正坐在沙发上给母亲喂药,见我进来,立刻站起来,眼睛瞬间红了:“你怎么弄的?脸上全是伤!”她快步走进厨房,拧了把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我嘴角的血,指尖轻得像怕碰碎我,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我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心里一暖:“没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看着她担忧的眼神,看着母亲在沙发上安心躺着的样子,突然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了——不管前面有多少暗箭、多少危险,只要家人在,我就有底气扛住一切。

老侯坐在一旁,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眉头拧得很紧:“陈墨白这步棋,走得太周密了。他敢主动现身,就说明手里有足够的底牌——要么是当年没被毁掉的黑料,要么是还藏着的旧人脉,甚至可能早就布局好了新的股市陷阱。”

“他想重蹈杨天乐的覆辙?”我皱起眉。

“不止。”老侯抬眼,眼神里透着凝重,“他是想借着杨天乐的旧根基,把水搅浑,既报了杨玉君的仇,又能趁机捞一笔——当年他帮杨天乐算的账,从来都不止明面上那点。”

窗外的风又开始刮了,吹得窗户玻璃“呜呜”响。我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心里清明得很——一场新的斗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面对变故只会躲起来的懵懂高中生,不再是那个漂泊无依的逃亡少年。我已经长大了,手里握着证据,身边站着家人和兄弟,心里装着正义。陈墨白再狡猾,也敌不过人心向背;算计再周密,也盖不住真相的光。黑暗再浓,也挡不住光;风浪再大,也掀不翻我们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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