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位13(2/2)
下午开盘的铃声刚落,000的股价果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从48的涨幅慢慢往下坠,一点一点落到2。大厅里的喧嚣瞬间变成一片叹息,“咋跌了?”“被骗了吧!”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有人猛地拍了下查询机,骂骂咧咧地挂单抛售。就在这时,杨玉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西装领口歪着,领带松垮地挂着,脸色青得像块冻铁,死死盯着大屏上的曲线,视线扫到我时,眼神恶狠狠的,像要喷出火来。
“他要去追加保证金了。”老侯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高压之下,他早没了理智。他的每一步,我是算透了。”
王天明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怪刚才看见老薛跟楼下配资公司的人鬼鬼祟祟!是您让他去抬高保证金比例的!”他乐得手舞足蹈,活像解出压轴题的中学生,鼻尖上都冒了汗,“这一环扣一环,杨玉君想不死都难!”
没过一刻钟,就见杨玉君拽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大厅角落争执——那男人是配资公司的经理,杨玉君的唾沫星子溅得对方满脸,手指几乎戳到人家鼻子上,最后他猛地甩开对方的手,西装袖子都扯歪了,脸色铁青地往外走,背影透着股濒临崩溃的狠劲。
“这小子彻底急眼了!离疯不远了!”王天明笑得直捂肚子,差点蹲在地上。
我却笑不出来,指尖发凉得厉害。杨玉君虽说急躁,可也是在股市里摸爬滚打过的老油条,哪会这么轻易就被逼到绝路?他会不会藏着后手?这念头像根细刺,扎在心里隐隐发疼,让我坐立难安。
老侯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松快了些:“走,先去医院看看你妈。王舒刚发消息,说伯母想吃老家的小米粥了,我让人在巷口买了保温桶。”
走出证券大厅,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路过街角的报刊亭时,眼角余光扫到今天的财经报——头版赫然印着“神秘游资重仓000,股价或迎异动”,配图是个戴墨镜的男人侧影,身形佝偻,却莫名眼熟。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停住脚,凑过去细看——那男人的肩线、走路的姿态,像极了杨天乐当年的老部下张彪!杨玉君果然有后手,他在找外援,想借黑钱续命!
到了医院病房,母亲正靠在床头,王舒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她。见我进来,王舒放下碗,指尖微微发颤,脸色白了些:“晓光,刚才有个护士过来问,说找‘李晓光的母亲’,要病房号。我没敢说……那人穿黑衣服,板着脸,看着跟上次在小区门口打听你的是同一个。”
我立刻走到窗边往下望,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离,车牌号末尾那串“739”刺得我眼疼——是杨玉君的车。他这是把我当成了唯一的死敌,股市里算计不够,还要在现实里动我的家人!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我攥紧了拳头:绝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了结这一切。
就在这时,古浪的电话突然炸响,听筒里的声音急得发颤,带着跑出来的喘息:“李哥!查到了!杨玉君联系上张彪了!就是杨天乐当年那个手下!那人手里攥着笔黑钱,想借着000的行情洗白!他们约了今晚见面谈!”
挂了电话,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阴了。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风卷着楼前的梧桐叶哗哗响,像是暴雨将至。老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声音沉得像雷雨前的闷雷:“该收网了。”他递过来一个冰凉的U盘,外壳磨得发亮,还刻着个小小的“侯”字,“这里有杨天乐当年操纵东达印染股价的老底,还有张彪这些年洗黑钱的线索——明天一早,我们直接交给证监会。”
我接过U盘,凉意从指尖窜上来,顺着胳膊爬到心口。突然就懂了:这场博弈从来不是我和杨玉君的私怨,是老侯和杨天乐那代人埋了几十年的旧账,是藏在K线背后的正义,跟刻在骨子里的贪婪,最彻底的较量。窗外的风越来越猛,树枝被吹得来回摇晃,我望着远处翻涌的乌云,心里清明得很——明天,一定会是决定一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