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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位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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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转到普通病房的那天,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被子上,暖得像小时候家里的煤炉。我推着病床走过走廊,王舒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帮母亲挡开路过的推车;李丽则扶着母亲的另一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慢点,小心台阶”,手里还攥着母亲的保温杯。病房里靠窗的位置空着,我把母亲的床挪过去,拉开窗帘时,母亲眯着眼笑:“这阳光跟老家院子里的一模一样,等我好了,咱们也在租住的公寓院子里种点青菜。”

刚安置好母亲,走廊里就传来脚步声,王天明提着一篮水果走在前面,侯师傅跟在后面,手里没像往常那样拿笔记本,而是提了个印着蓝花的保温桶。“听王天明说伯母住院,我早上五点就起来炖了,放了点冰糖,不甜,刚好润肺。”侯师傅把保温桶递给我时,我瞥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大概是为了炖这锅银耳羹,一夜没睡。他眼神落在母亲身上时,多了些柔和:“以前我家那口子生病,也爱喝这个,每次喝了都能多睡会儿。”

母亲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弱,却努力说得清楚:“谢谢你啊,侯师傅。晓光总说你教他很多,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都是应该的。”侯师傅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又转头对我说,“股市那边我帮你盯了,000昨天又涨了两个点,但你卖得也对——钱够花就行,别贪。”他顿了顿,声音压得低了些,“对了,杨玉君那边最近也在盯这支股,你以后别再碰了,免得被他盯上。”

我心里一紧,刚要追问,王天明就碰了碰侯师傅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别多说。我知道他们是怕母亲担心,只好把话咽了回去。以前总觉得侯师傅严厉,现在才明白,所谓“归位”,不仅要找准自己的位置,还得有身边人的托举——就像侯师傅帮我盯股市、提醒我避坑,王天明跑前跑后传递消息,王舒和李丽轮流守着母亲,少了谁,这日子都难稳。

下午,古浪抱着一个旧布包匆匆赶来,布包上还沾着些灰尘。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摞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老电影碟片,还有一台擦得发亮的二手影碟机。“我问医生了,说伯母没事的时候看看老电影能放松,就去旧货市场淘了这个。”他把碟片放在床头柜上,指着其中一张《白毛女》的碟片,“这个是我特意找的,我妈说她以前住院时,看这个就不觉得疼。”

我拿起碟片,发现盒底夹着张纸条,没署名,只写着“小心杨玉君,他在找老碟片”,赶紧偷偷塞进口袋。母亲没注意我的动作,伸手摸了摸碟片的封面,眼里闪过怀念:“我年轻的时候也看过这个,那时候还是在村里的晒谷场,好多人搬着小板凳一起看,你爸还帮我占了个前排的位置。”

古浪坐在床边,跟母亲聊起了老电影,从《地道战》说到《红色娘子军》,母亲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古浪用他的碟片给母亲解闷,王舒帮着记录用药时间,李丽跑前跑后去买母亲想吃的软糕,而我,坐在母亲身边,握着她的手,却总想起那张纸条——杨玉君找老碟片做什么?难道这些碟片里藏着什么秘密?

傍晚的时候,医生来查房,拿着病历本翻了翻,笑着说:“伯母的各项指标都在好转,炎症控制住了,再住一周就能出院。”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送医生出门时,他拍了拍我的肩:“你母亲恢复得好,多亏你们照顾得细心。家人的陪伴,比什么药都管用。”

我刚回到病房,就看到侯师傅正盯着我之前落在床头的笔记,眉头皱着。“你写的‘势要等,位要守’,说得对。”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些凝重,“以前我总觉得,位置是争来的,后来才明白,位置是守来的——守得住初心,才守得住身边的人。”他顿了顿,又说,“王天明跟我说,杨玉君最近在找染厂的老工人,好像想重组团队,你要是碰到以前的同事,别跟他们走太近。”

侯师傅走后,我坐在母亲床边给她削苹果,苹果皮卷得长长的,没断。母亲看着我,突然说:“晓光,你爸要是在,肯定很高兴。他以前总说,男人要知道自己该扛什么,该放什么。”

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母亲嘴边:“妈,我知道了。以前我总想着报仇,想着把杨玉君欠我们的都拿回来,可现在觉得,把你照顾好,让身边的人安心,才是我该扛的。至于杨玉君,他欠的,总有一天会还的,但不是现在——我得先守好自己的位置。”

母亲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糖纸:“傻孩子,妈没白养你。”

夜里,我在病房的折叠床上躺下,翻着侯师傅的笔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照亮了我之前写的“知轻重,懂取舍”。刚要合上笔记,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轻轻的,像在试探。我扒着猫眼一看,是个穿黑衣服的人,戴着鸭舌帽,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又转身走了。我一夜没敢睡,握着手机,随时准备给侯师傅和古浪打电话。

第二天早上,我去楼下买早餐,刚走到医院花园,就看见王舒和李丽在小声说话。李丽手里拿着一张花店的招聘启事,指尖捏着纸边,皱着眉:“等伯母出院,我就去这家花店上班,离咱们租住的公寓近,还能帮着照顾伯母。”王舒则拿着一张培训机构的宣传单,笑着说:“我找了个兼职,教小学生英语,每天只上两节课,既能赚钱,又能随时过来。”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对了,我昨天去兼职面试时,看到杨玉君的车停在培训机构门口,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走过去,把手里的豆浆递给她们,心里的不安又重了些:“以后我们出门都小心点,有事随时联系。”王舒和李丽都点了点头,阳光落在她们脸上,像一幅温暖的画,可我知道,杨玉君的阴影还没散去。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坎,只要我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互相帮衬着,就一定能走得稳——可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到底是谁?他还会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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