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怜情种(1/2)
楚荆笑道:“我朋友身上却带了柄好剑。”
喻红林听了,登时会意,叫道:“楚荆,你当真蛇?”
楚荆拔出他鞘中白剑,伸指在那断口上轻轻弹了两声,顿时发出龙吟般清越的声音,将满船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戒备之意也全被艳羡之念淹没。
老叟方听了一遍,便大声鼓掌叫道:“好剑,果然是好剑!”
楚荆道:“此剑可值得?”
老叟道:“值得,值得!此种剑音老头子也在雁山上听见过一回。还以为此生再难重闻!”
楚荆听完叹道:“难怪人皆道解剑人不易得!其舍先生还有何人?”
老叟略一点头,一双空洞洞的眼睛在地上转了三圈,抽出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把,剑身上锈迹斑斑,形如废铁一般。
楚荆方看了一眼,便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之色,大叫道:“果然是绝世好剑!”船上余人听了,除了喻红林,皆是面露滑稽,暗道此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楚荆如得至宝,兴冲冲地道:“敢问老先生,此剑何名?”
老叟昂声应道:“此剑名为‘寒彻’,本是长山湖底一块千年寒玉,当年为满一己私欲,某人以卑鄙的手段驱使附近水域的所有采珠人为其打捞此玉。长山水文不定,暗流处常生漩涡,神人莫辨。为取这把废铁,有三人因此而无辜送死,纵然时过境迁,仍是难消的罪业!”
众人听见这把锈剑还有这样一段来历,皆是不禁暗暗惊叹,看剑的神色中也多了份难解的意味。
老叟接着道:“某人得此名剑,自负无敌,行事随性所欲,我行我素,寒彻陪伴某人半生,还来杀伐无数,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大大违背它的本愿。此剑九次救某人于生死危难,某人深感愧疚,终于醒悟,自废双目,终身不再用剑。”
楚荆以白墨换过寒彻,方一握住剑柄,手心中如握住了一块寒冰,寒气透骨,几乎就要拿不住。饶是以他此刻的功力,也禁不住这锈剑的威压,只得让其归鞘。喻红林低头一看,楚荆方才握剑的那双手已呈冻紫,不由得啧啧称奇。
老叟得了白墨,本心满意足,如获利的商贾一般洋洋得意,尽是一副小人姿态,此刻那笑声陡然消绝。但觉身前一晃,喻楚低头再看时,那老叟和那十数把旧剑皆已不翼而飞。
“寒彻禀天地之正,吸日月精华,质本良善,今日遇见你,合是天意!鞘归人,盼你善用此剑,勿为杀戮。”老叟那沉着的话语跌宕在小小的商船之中,回**在二人的耳边。
二人听了,皆是大惊,方知这神秘老叟早知道他们的身份,故意来试。两人连忙回身四处看去,余人皆自得其乐,看风景念来往,甲板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苍老的身影!
船头这时又响起一阵鼓噪之声,众人欢欣不已,却是高大巍峨的周流山已近在咫尺之间。
喻、楚两人即将到岸,却不知聊云城中已有一人早一日比他们来到这里。
此人正是富贵诗人白大少,他担心新婚妻子的安危,不顾白峰的劝阻,私自逃了出来。
谁知白容若方出家门便被人偷光钱财,衣服也被扒光,鼻子一酸忍不住就掉下泪来。他忽念起公冶婉来,举头那一方月色似照进他的心底,这时候该是念几句诗为好。可不知为何,他此刻偏偏什么也记不起来。他见江边的石墩上挂着一件衣服,便冲过去连忙抓在手中。
白容若穿上那身又脏又臭的粗布衣服,正走到码头边,不知该,突后背火辣辣得疼,被人抽了一鞭。白容若哇得就跳了起来:“是谁打我!”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黄色短衣的虬髯大汉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大骂道:“懒小子,卸货时候跑出来发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便是一阵鞭雨乱下,白容若疼得抱头大哭,急叫道:“别打了,打死了我谁替你卸货?”他心中一激灵,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艘大商船,船头挂着周流山几字,星月下依稀可见,身上疼得厉害,暗道:“果然天不绝我。”
那大汉听了,才收起长鞭,抓起白容若的后颈,如提着一个小鸡,就往一艘商船上而去,将他重重地扔在地板上,怒声道:“再敢偷懒,便将你扔进河中喂鱼。”
一个晚上,白容若便在船舱中搬运,和他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同龄的汉子,他一介书生,怎吃得了这体力苦,干不得多时就累得气喘吁吁。
可那大汉的鞭子时刻在他眼前晃悠,他始终不敢歇息。直到半夜,那大汉睡去了,他才得了一点闲暇。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商船一阵颠簸,像是碰着了某物一般。
白容若立时惊醒,他跑到甲板上一看,方知已到了周流山码头。他趁着无人察觉,偷了一只小舟,悄悄划到了岸边,立刻将那件脏衣服脱掉扔进江里,宁愿赤身**。
不多时他却又后悔起来,又走回来忙跳进浑浊的江水中,去捞那件脏衣。终于给他抓到,不料这时头顶被一束火光照到,却是另一艘商船驶进了港口。船上的人只道有人落水,忙派了一艘小舟将他救起。
白容若只推说是不小心落入水中,那船主心底颇好,让白容若吃了些河鲜。白容若听他们说话,知道他们是从云江下游一个叫渠城的地方而来,是来给周流山补送粮食,明日就要将这粮食送上山顶的神庙中去。白容若顾不得嘴里还没咽下,起身叫道:“带上我一起去。”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白大少落难蒙尘,星弛月走,此刻聊云城外,巡野帅帐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源将军放下军策,走到廊边,掀开布帘,月盘光芒入水,似风涌来。
他铁甲未卸,铁盔放在案几一侧,两鬓上隐约有几点霜华。
帅帐外有脚步声,盔甲作响,一人急切步入,还未站稳,边开口叫道:
“将军,帐外这多将领跪求,士卒请愿,为何仍无动于衷呢?请将军速决!”
来人正是源明初的智囊军师归南英,他虽并无军职,但跟随源明初日久,极有威望,在巡野军中地位只在源明初之下。荧荧火光之下,将他锋利的下巴,漆黑的双眸,精干的身躯,以及颔下的几绺短须也照得分明。
源将军听见声响,也不回答,蓦地叹道:“南英,明日咱们便回长佑去吧。”
归南英本以为源明初夤夜呼唤,是有重要军情,不意却是为了撤军一事,源明初如此口气,怕是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归南英惊道:“将军,怎么这么匆忙。文馆主的案子都还没了结呢。”
源将军道:“兵之大者,关乎天下福祉,黎民安危,还是早日回长佑为好。聊云城主不在,我的心里总有些担忧。铁克的案子,只好暂且搁置下,且交给黑白狐。”
归南英急道:“黑白狐狡猾多诈,鞘归人根底不明,将军不可不防啊!我巡夜三万铁甲空城而来,难道要空手而归?”
源明初默默,仍不言语。
归南英见了,脸上划过一丝不忍之色,却也只好俯身拜道:“南英谨奉将军军令。”
源明初低声道:“去吧。”他回过身,将灯火吹灭。”
……
……
商船到岸只作少时片刻,船长在舱口高声呼喊,安排人陆续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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