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2）（1/1）

穆风做了近三十年的捉妖师，还从未见过面对死亡丝毫不抵抗的妖，他好奇心起，便急忙收住了剑势。

那妖怪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问道：“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穆风看着他道：“你是自己揭了面具还是我帮你揭？”

那只妖闻言一怔，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了！”说完一只手伸到左耳后，摸索一番，手一掀，竟将那一层苍老的面皮揭了下来，露出了细白的皮肤，斗篷上的帽子也顺势被掀起，露出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但见她眉目清丽如画，秀美绝俗，竟是是个年轻女妖。

穆风皱眉问道：“你修为不弱，方才为什么不反抗？”那女子看着穆风的眼睛说道：“我带着这个孩子来到这里，遇见了你们捉妖师，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穆风冷笑道：“你也知道，伤害一个凡人婴儿是天大的罪孽，所以才如此坦然？”那女妖当即昂然道：“我自开始修炼以来，就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凡人，我带这个孩子逃出来也并非是要伤害他，而是受他母亲所托带她逃走。我知道你们捉妖师一定会杀了我，但是绝不会伤害这个婴儿，我相信捉妖师能代替我照顾他。”

她不卑不亢，眼中似乎是含着星星点点的泪光，晶光闪耀，穆风对她也有了一些好奇：“哦？妖可不像寻常生灵，一旦死去就是万劫不复，灰飞烟灭，别的妖都很怕死，你为什么不怕？”

那女妖凄然道：“妖也和人一样，怕死只是因为贪恋红尘。我受人之托照看这个孩子，现在遇见了你们捉妖师，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我对这红尘再无半分眷念，生与死于我而言已无分别，只求你们带他走，不要让他落入其他妖手中。”

穆风听到此处不禁愣住了，他听那女妖语气慷慨悲凉，眼光明亮如水，凄寒透骨，穆风竟一时不忍下手。她不在乎灰飞烟灭，不在乎滚滚红尘，舍生忘死竟只因受人之托，她比这世间的许多凡人还要值得人尊敬。

那女妖缓缓上前，将婴儿递到他面前道：“大侠，还请你快点动手，不然会被他们追上的！”看到那女妖恳求的目光，穆风反而犹豫了。这女妖气质清幽，绝非寻常小妖，自己在她面前也不禁自惭，哪里还能说什么秉承天命，维护人间？

穆风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反复想：“杀，还是不杀？她……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是，可是，老伙计啊，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听话！”那柄宝剑似乎变得有千斤重，坠着他的胳膊抬不起来，穆风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背后冷汗涔涔。这一瞬间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杀死韩士成的那天，他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一次该怎么抉择，穆风心中一时间思潮起伏，犹豫了半天，迟迟没有动手。

正在这时候，归夜忽然从后面扑了上来厉声喝道：“穆风，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快杀了他呀！”那女妖闻得此言回头看了魇鬼一眼，又回头看了看穆风，皱眉道：“你叫穆风？这只妖它怎么敢这样跟你说话！”穆风听她语音轻柔，语气中充满了关切，诧异之下便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见她风姿楚楚，让人起不了丝毫的提防和疏远之意，竟不觉痴了，心中暗想：“我与她萍水相逢，何以会用这样的眼光来看我？南宫表妹纵使也曾为我担忧，却总觉和她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