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五月末,夏。
耳畔是嘈杂的雷雨声,钟晚从混沌中醒来。她贪了觉,此时屋舍里只有她一人。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去东院了。”门外,传来明玥的声音。
她打了个哈欠,趿着鞋下床,洗漱过后便走过去打开门,凉风扑面而来,云层间又跃出一道惊雷,豆大的雨滴砸在房檐噼里啪啦作响,天地仿佛是雨雾织成的大网。
钟晚揉揉眼,还有些困倦,声音带着软糯糯的懒散:“走吧。”
明玥偷瞥她两眼,钟晚是象牙白肤色,眸似含秋水般,笼在雨雾中,有种别样的昳丽。
两人撑着把油纸伞,朝东院走去,路上见着有人穿着蓑衣,在棚子下搭建建议的烧烟台。
一溜烟看去,烧烟台码成一排,整整齐齐的。
钟晚好奇,停下来问:“这是做什么?”
那人道:“还有一个月要季度考核啊,我们得提前准备。”
季度考核算是邵氏墨坊的大事,因而极为重视,一些准备工作都要提前开始做。
钟晚这才意识到,时间不等人,不知不觉间,季度考核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
可刘师傅仍未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踌躇片刻,钟晚步伐一转,决定不去东院了,去找刘师傅。
明玥也没多问,撑着油伞跟着她。
雨雾缥缈朦胧,突然前头冒出一道身影,把她吓一跳。
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曾柳河。
男人没撑伞,一身劲装浑身湿透,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钟晚一惊:“曾大哥,你这是……?”
曾柳河面色苍白,眼神有些惶然,听到她的声音仿佛才如梦初醒,抿唇笑:“是你啊。嗐,我也是倒霉,刚才路上摔了一跤,现下正准备回住处呢。”
钟晚便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别过,曾柳河从她身侧走过。
鼻端弥漫着潮湿的雨水气息,突然间又夹杂了一丝铁锈味,转瞬间便又消失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下意识回眸望去,只见曾柳河单薄的身影穿梭在雨幕中,很快便消失的视野尽头。
钟晚和明玥来到刘师傅的住处,她刚一敲门,虚掩着的门便自动打开了。
屋内没点灯,一片灰暗。
她站在门口没进去,只道:“刘师傅?我是钟晚。”
无人回应。
她估摸着刘师傅还未起来,可转念想到刘师傅在坊里以勤奋闻名,时常半夜起来劳作,倒不是一个贪睡的人;再者这时辰也不早了,刘师傅怎会不起?
难道人不在?
她倒不是担心刘师傅去了东院,与她岔开,这段时日刘师傅很少来东院,有自己的安排。
约莫是在制墨,并未听到外头的声音。
季度考核马上就到了,她等不了那么久,于是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且毫无动静,随着大门敞开,晦涩的光线照进来,照亮了眼前的视野。
前厅无人,里间的门敞开着,她走近一看,里头也并无人。
正要折返回去,忽然余光一闪,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
……半开的屏风后,好像躺着一个人。
她心里一颤,无端地冒出些不好的预感,缓慢走过去一看,登时尖叫出声!
明月跟着走近,也马上捂住嘴巴,才克制住了喉咙里的尖叫声。
只见刘师傅七窍流血,倒在血泊中。
他浑身好似已经僵冷,面色青白异常,双眸瞪大,表情平静中,又透着几分心惊。
-
钟晚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的手还在抖。
旁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好端端,刘师傅怎么突然暴毙了?”
“暴毙?我只听说那要钱不要命的,才会没日没夜熬到暴毙,刘师傅不像那等出格之人。”
“谁知道呢?他一向不好惹,说不到几句话就板起脸冷言冷语,莫不是得罪了……”
方才她和明玥受到惊吓,明玥便赶忙出去喊了人过来,一时间,屋舍内挤满了人。
“都吵什么吵?!”
一道厉喝传来,却是邵夫人。
她面色肃冷,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是听到消息就赶来了,只是却不见一丝慌乱。
众人见她来了,连忙止了声。
了解完来龙去脉,邵怀音步入里间,见到刘师傅的尸体,登时不忍地闭了闭眼。
刘师傅是她身边的老人,当年她能扛起邵氏墨坊,少不了刘师傅的助力。
如今却不知被谁害了,竟落得如此下场!
她冷着脸走出来,厅堂内一片寂静,她让人报了官,又把墨坊内所有工人召集过来。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日头高升,这才渐渐停歇。
梁逍手里拿着几卷书册,身后跟着罗十七,两人步入了墨坊。
门房要拦人,看到是他们,又继续昏昏欲睡。
邵氏墨坊门禁森严,非休假期夜间不准外出,不过这难不倒梁逍二人,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昨晚梁逍是去见曾在翰林院编纂的忘年老友,老友告老还乡后,正好在熙洲。
两人就梁逍的新作《市井秘闻》,长夜畅谈,直到翌日清晨,才尽兴打道回府。
梁逍和罗十七一进墨坊,就见来人皆是步履匆匆。
罗十七拦住一人询问。
“你们还不知道吗?东院的刘师傅被杀人了,邵夫人叫所有人过去集合呢!”
怎么好端端的被杀了?
梁逍不由得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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