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遗憾是人之常情（2/2）

“那这些东西只能拿去卖掉了。”

……

邵琅远见颜知非突然沉默，问道：“还在担心刚才的事？”

颜知非摇头，说道：“我想再见一面白阿婆。”

“因为那些信？”

“嗯。”

颜知非在看信时，邵琅远在搜寻锦线，但他余光有瞥见颜知非在看几张皱巴巴的信纸。

邵琅远突然掉头，把车开向郊外。

车在郊外一个冷清的农家小院停下，院子里的石头长满了青苔，青苔从石板上一直蔓延到各个花盆里。看得出这些花盆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不过，院子很干净。

出来迎接二人的是个看上去很有起色的女人，单就看上去的样子，应该只有四十多岁，但走路时却颤颤巍巍的，像个老人似的。

后来邵琅远和颜知非才知道这个女人实际上有七十多岁了，因为涂抹了白家的药脂，所以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皮肤依然白皙紧致，乱了人的判断。

白玥果然在这位老人家里，当她从颜知非的手里接过邵添关的信纸时，手微微一颤，随后冷着脸把东西拍在桌上，“你们不用费心了，我根本不关心他的任何事。”

颜知非告诉她：“这些日记不是关于邵添关的，而是关于当年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旧事。”

“也许……看了它之后，您会对我爷爷有崭新的认识。”

颜知非一再劝说，白玥仍然不肯看信纸，还把它扔了出去。就连颜知非和邵琅远，她也轰赶了出去。

没办法，邵琅远只好把颜知非带走。这么做既是不想让颜知非更难看，也是为了让白阿婆的情绪能缓一缓。

回去的路上，颜知非只觉疲惫和无奈，自言自语地：“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白阿婆为什么就不肯看一眼？”

邵琅远说：“她不是不愿意看，是不敢看。”

“不敢？”

“对她来说，你爷爷不爱她，和依然爱她都是同样残忍的事实。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爷爷的感情，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么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误解。突然要她接受真相，太难了，我们得给她时间。”

颜知非不理解，她道：“知道别人爱着自己，总比知道别人根本不爱自己要强吧？”

“爱和恨不像你理解的那么简单。”邵琅远道。

颜知非沉默了，她确实不理解爷爷和白阿婆的爱恨纠缠，但她打心眼里希望白阿婆能够看一看那封信，能够明白爷爷当年的选择是出于何种苦衷。

原谅和不原谅一点儿也不重要了，她只是不希望爷爷到死都背负着那么沉重的真相。

颜知非不知情的是，夜半，白玥在流干眼泪后从屋里走了出来，捡起了地上被淤泥浸染了一片崭新污渍的信纸，借着白烛的灯火费力地辨认信纸上的字。

每多看一个字，她的心就痛一分。

师翎，那个被她像刺一样钉在心尖的女人，所坚持的原来是一份绝艺传承。

颜安青，那个被她像剑一样插在胸口的男人，所坚持的除了传承，还有责任。

如果当年他不站出来编个幽会的谎话，师翎必死无疑。

如果当年他不娶师翎，师翎将一生抬不起头来。后来她会痴傻还是疯癫，亦或者一了百了？谁也猜不准。

白玥想起跪在山洞外雨里的影子，如果可以回到曾经，她愿意和颜安青一起承受一切，他们一起带着师翎离开青古邬，去陌生的世界过崭新的日子。

在开化的世界里，师翎一定能找到真正疼爱她的人，也不必像跟着安青时那样委屈自己。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遗憾，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