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加里阿斯塔(4k)(2/2)
他们在‘表面社会’所拥有的财富与权利,即使在时钟塔内也称得上数一数二……
而颇为关键的是,这个加里阿斯塔家族,曾在某次极其重要的‘咒体’拍卖会上,与伊泽卢玛家竞标到了最后一刻。”
“喔喔,”爱尔奎特发出了然的轻叹,插嘴问道,“就是伊泽卢玛最终买下那个‘秘宝’咒体的拍卖会?”随即,她像是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再度开口:
“那么,是那些加里阿斯塔的人,为了抢夺秘宝而杀了黄金公主吗?”
这个质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着清晰的逻辑依据——
——──“其实,我有‘不管怎么样都想弄到手’的一样‘咒物’。”
米克.葛拉吉利耶。
那个以近乎胡闹的方式自我介绍,自称其实是“间谍”的可疑男子。对了,从今天早晨之后,就似乎再也没见到过他的踪影。
在加里阿斯塔家族发动袭击的这个关键时刻,他究竟采取了什么行动?
如果他那番突兀的“告白”属实,他搞不好正是加里阿斯塔家族所派遣的──
.........
迈欧与伊斯洛置身于月之塔深处,紧闭的门扉将他们与外界激烈的攻防隔绝开来。
他们谨遵拜隆卿的交代,并未参与战斗,而是躲入了这间共用的临时工房内避难。
与位于塔内最高层、汲取日月精华的伊泽卢玛家正统工房截然相反,这间临时工房被建造于幽深的地下。
如此安排不仅出于魔术上的顾虑——避免双方不同的魔力特性以及从大源(Maa)汲取能量的方式相互混杂干扰——
更深层次上,也蕴含着将伊泽卢玛本家与外来协助者做出严格上下区分的意味。
当然,如同时钟塔大多重要工房设于地下的构造一样,位于地下的工房有着便于稳定汲取地脉魔力的显著优点。
不过,伊泽卢玛家世代构筑的核心术式,其特性更偏向于从高悬的星辰运行中吸收魔力,这与大地脉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径。
“…………”
两人沉默地坐在相距不远的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旧羊皮纸以及某种挥之不去的压抑感。
石墙环绕的工房内,除了标志性的哲学家之卵、闪烁着微光的蒸馏器等基础的炼金术器具外,还散落着专为他们准备的物品:
药师迈欧所使用的各式药船、研磨钵、以及装满奇异药材的琉璃罐;织工伊斯洛所带来的古老纺锤、缠绕着特异丝线的卷轴架,甚至还有一台小巧却结构精巧的手工织布机。
这些物品无声地诉说着一段历史——
一路以来,那些因其独特技艺而被伊泽卢玛召集而来,并愿意倾力协助完成“黄金公主”与“白银公主”这项伟业的魔术师们所共同书写的历史……
一段在昨夜刚刚展现出最极致的成果,如今却骤然失去了一半“至高之美”的、染上悲剧色彩的历史。
“……你打算……怎么做?”
伊斯洛.赛布奈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那一头编织得异常复杂精细的发辫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微微摇曳,仿佛本身就是一件精心织就的艺术品。
对他而言,人类社会的纷争与权力更迭并非能引起他多大兴趣的对象。
事实上,即便是对于伴随无数剧痛而艰难习得的家族魔术,他也缺乏通常魔术师应有的那种狂热与感慨。
他生存的唯一欲求,或许只想凝视“美”的事物。这多半是他们赛布奈家族一脉相承的、近乎偏执的特质。
他的先祖血亲之所以能协助伊泽卢玛家长达数个世代,这大概也是最根本的原因。
对伊斯洛个人而言,他留在这里、付出心血,仅仅是因为唯有“她们”——黄金与白银的公主——
才足以匹配、甚至超越他所能制作出的最极致“服装”。
不,更确切地说,伊斯洛也切身感受到,自己身为“织工”的能力,在试图捕捉和衬托“她们”那超然之美的过程中,获得了显著而惊人的进步。
这并非单指作为世俗意义上的时装设计师的技艺,而是作为被培养为魔术师的他,所制作的每一件“服装”,都兼具着某种深奥的、作为“魔术礼装”的独特机能。
那是专为了黄金公主、白银公主而准备的、独一无二的魔术礼装。
那并非一般人所认为的——仅仅是用来彰显魔力、或是引发某种超自然现象的实用“道具”。
其最核心、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纯粹地、更进一步地引出、烘托、乃至升华“她们”本身存在的“美”。
——“观看美的事物,自身也会趋向于美。”
如同伊泽卢玛家耗费数代心血,逐步进行着黄金公主与白银公主在魔术层面与肉体层面的精妙改造。
赛布奈家的织工技术,也在这段漫长的、追求极致之美的伴生过程中得以淬炼和升华。
伊斯洛.赛布奈,正是站立在这条由先祖与伊泽卢玛共同铺就的、通往“美”之极致的道路尽头之人。
相对的──
“我、我……”
身为药师的迈欧,则怀抱着某种截然不同的感慨与纠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捏着自己略显苍白干燥的嘴唇,不健康的脸色在工房幽暗的光线下更显晦暗。
那困扰他已久的严重口吃,此刻更是让他的话语支离破碎。
为了将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转化为言语,他的喉咙因焦急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扼住。
“我是…蒂雅、不…不对…是黄金公主的……”
他试图说出某个定义,某个关系,却终究无法流畅地组织语言。
“…………”
伊斯洛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双总是专注于线条与色彩的眼睛,此刻锐利地捕捉到了药师身上散发出的异常波动。
他并未催促,只是以一种近乎冰冷的耐心等待着。
青年药师最终仿佛耗尽了力气,深深垂落下蒙上厚重忧郁阴影的眼眸,用几乎被空气磨碎的沙哑嗓音,艰难地挤出一段过往:
“……以前…蒂雅德拉和……你……常常…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