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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背叛?(4k)(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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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隆卿虽然如此试图说服自己,强迫将那不祥的预感压入心底。

可是,有一件事,如同扎在指尖却难以拔除的纤细毒刺,持续带来隐痛,干扰着他集中起来应对危机的精神,种下怀疑的可能性。

最初,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黄金公主蒂雅德拉与女仆卡莉娜的惨死,是敌对派阀的卑劣伎俩。

伊泽卢玛家与本家巴鲁叶雷塔一样,同属时钟塔内的民主主义派阀。

遭到以巴瑟梅罗为首的那些高傲贵族主义者,乃至那些自诩中立、实则摇摆不定的骑墙派们进行某些阴险的妨碍工作,并非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因为在时钟塔永无止境的权力斗争中,人命——尤其是他人的性命——本就轻如草芥,毫无意义。

然而,此刻在他心中悄然萌生、并迅速滋长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应令他感到彻骨冰寒的可能性。

“难道……巴鲁叶雷塔阁下……伊诺莱大人本人,亲自与‘那些人’达成了某种共谋?”

他发自本能地想要否定这个念头。

他想要嘶吼着否定这个想法。

那可是伊诺莱,是本家的领袖,是名义上最为坚实的盟友。

那是对上位者的敬畏,也是对现有秩序的一种潜意识维护。

可是,深植于他骨髓之中、属于魔术师的那份冷酷与多疑,同时在他耳边低语:

这……绝非不可能。甚至,极有可能发生。

倘若为了魔术的更进一步“发展”所需,本家不由分说地夺走分家呕心沥血研制的秘宝、乃至夺走其精心培育的“人才”,这在魔术世界的历史上不过是家常便饭。

如果分家试图反抗,那么连同其血亲、其传承一并从历史上彻底抹去,这样的例子也绝不稀奇。

归属于某个派阀,意味着在享受其庇护与资源倾斜的“好处”之余,也必须时刻承受这种可能被当作棋子和祭品的“坏处”。

不……不只是这样。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向更黑暗的深渊。

“该不会……杀害黄金公主的凶手,其真正的指令来源也……”

一种异常恐怖、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可能性,如同冰冷的闪电,骤然劈过拜隆卿的脑海,让他几乎窒息。

一个足以冻结灵魂的、近乎渎神的可能性,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拜隆卿的脑海。

他无法否定,他甚至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来否定这个恐怖的猜想。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冠以“魔术师”之名,无论对那个对象曾抱有多么真挚的好感,都绝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

那副人性皮囊之下的,是为了抵达根源而可以出卖一切的非人怪物;

是为了扫清道路,哪怕阻碍者是血脉至亲,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撕碎、碾压的,一个纯粹的“指向(Vector)”。

否则——

拜隆卿的内心发出一声近乎自嘲的嘶鸣——

谁还要当什么魔术师?这不正是踏入这条残酷之路时,早已默认并接受的、黑暗的宿命吗?

“……啊啊。”

他发出一声仿佛生锈齿轮相互倾轧般的沙哑嗓音,痛苦地呻吟并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可怕却合理的推测。

“……若是伊诺莱大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接纳那些‘暴发户’。”

他在空旷的走廊里边走边低声自语,那声音里潜藏着一种难以拭去的、混合着鄙夷与恐惧的复杂厌恶。

“时钟塔的‘民主主义’内核,说到底不就是如此吗?她或许会轻描淡写地宣称,应当认同那些拥有‘冲劲’和‘新血’的势力,并认为作为追求根源的魔术师,本就该坦然接受时代的‘新变化’。”

伊泽卢玛家同样在时钟塔属于民主主义派阀——

即认同应当在一定程度上打破绝对的血统论,转而录用那些真正具备才能与价值的“优秀人才”的阵营。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毫无保留地接受了一切。

深植于拜隆卿骨髓之中、属于古老魔术师家系的本能,无论如何都会令他的视线朝向“过去”迈进,朝向那由血统与传承堆砌而成的厚重基石。那种古老的本能在他灵魂深处诉说着:

唯有经过漫长时光与严格筛选而累积下来的纯粹血统,才真正蕴含着无可替代的力量与价值。

──“美丽本身即是美好的。即便如同昙花般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绚烂,其存在本身不就具备了无可否认的价值吗?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奔跑着穿过这个刹那——

同理,当下的时代也应该不拘泥于过去的陈旧血统,由‘当下’活着的、拥有‘当下’才能的人来经营引领,这正是我们(巴鲁叶雷塔)的信念。”

伊诺莱在那场盛大的社交聚会上说过的话语,此刻如同幽灵般在他脑中回响。

正是如此。

创造科所宣扬的永远理想,其核心就在于此。追求瞬间的极致,拥抱当下的活力。

可是,理想同时往往是无法触及的遥远幻影。而吾等魔术师,必须在这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中生存下去,必须不断地巩固和扩大自己的立足之地,直至触摸到根源。

那么,再加上一个残酷的假设呢?

如果在为了录用所谓“新人才”、拥抱所谓“新变化”的时候,所准备要舍弃的祭品……正是自己的血亲呢?

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心理。

“…………”

他口中发出近乎碾碎牙齿的沉闷声响,那是极致的愤怒与决意被强行压抑时,从喉管深处迸出的嘶鸣。

恰在此时——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紧随其后的震耳雷声轰鸣作响,仿佛天地也在为之震动。

那瞬间爆发的炽烈电光,染白了走廊上巨大的拱形窗户,也将拄着拐杖的绅士那张因怒意而扭曲的侧脸,清晰地映照在冰冷的玻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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