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废立！（2/2）
巨大的屈辱感和权力可能崩盘的恐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曹丕的心。
他枯坐于冰冷的王位之上，眼中布满了血丝，原本因登基而焕发的些许神采早已被焦灼和阴鸷取代。
“刘备……刘禅……尔等欺人太甚！”他猛地将又一卷求援竹简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殿内侍从噤若寒蝉。
深夜，魏宫深处，曹丕只召见了寥寥数人：司马懿、贾诩、华歆等心腹重臣。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凝重无比的面孔。
“陛下，”司马懿风尘仆仆，声音低沉，“宛城危如累卵，关羽日夜猛攻，刘备大军随时可能南下。军中粮草不继，士气低落……若再无援军，恐……恐难久守。”
他甚至不敢说“必失”二字。
贾诩缓缓道：“各地军报皆然。刘备之势，已成燎原。我大军分散各处，疲于奔命，粮道频遭袭扰。
长此以往，纵有河北根基，亦恐……”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恐有倾覆之危。
曹丕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诸卿！汉室气数早已尽矣！如今天下鼎沸，刘备假借兴汉之名，行割据之实！
我等困守邺城，若仍奉那虚君，岂非自缚手脚，徒留话柄于刘备？！”
他站起身，声音变得尖厉而激动：
“刘备能自称汉中王，朕为何不能顺天应人，正位大宝？！
唯有革鼎易朔，昭告天下，新朝已立，汉祚已终！
方能彻底断绝那些心念汉室者的妄想！
方能名正言顺地号令麾下，凝聚人心，与刘备决一死战！”
他要称帝！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行此最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险招！
司马懿眼中精光一闪，迅速权衡利弊。
此举固然风险极大，会招致天下口诛笔伐，但确实能打破目前的政治僵局，将曹魏集团彻底捆绑在一架战车上，要么共存，要么共亡。
他躬身道：“陛下圣虑深远。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汉帝失德，天下共弃，陛下承天之命，正合其时。”
他率先表明了支持。
贾诩沉默片刻，也缓缓道：“或可……一搏。然需速决，且仪式可从简，重在实质。”
华歆等人见状，也纷纷附和。
“好！”曹丕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即刻去办！”
建安二十五年十一月，邺城
一场仓促却又极力彰显威严的仪式在邺宫举行。
华歆等人率百官“再三恳请”，曹丕“再三辞让”，最终“迫于天命民心”，接受皇帝之位。
诏书宣告天下：
“汉道陵迟，世失其序……天命不于常，
帝王不一姓……汉室衰微，气数已尽……朕畏天明命，
又惧汉室将湮于地，谨择元日，与群卿登坛，受帝玺绶，告类于尔大神，唯尔有神尚飨，右我有魏，永绥天极！”
他废汉献帝刘协为山阳公，命其即刻离开邺城。
同时，大赦天下，改元“黄初”，追尊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
然而，这场称帝大典，却并无多少喜庆气氛。
邺城街头戒严森严，百姓面带惶恐，百官心怀忐忑。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开，在中原大地乃至整个天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襄阳，世子府
消息传来时，刘禅正在与刚刚从交州押运粮草抵达的于谦议事。
“砰！”一声脆响，刘禅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摔得粉碎。他并非震惊，而是无边的愤怒！
“曹丕！安敢如此！！”刘禅猛地站起，脸色因愤怒而涨红，
“篡位窃国，竟至如此肆无忌惮之地步！公然废弃天子，自即帝位！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乃自绝于天下！”
他本以为这一世曹丕势弱如此，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想到他时局如此，尚敢称帝！
于谦亦是面色铁青，须发皆张：“陛下乃汉室宗亲，天下共知。
曹丕逆贼，行此僭越之事，天人共愤！
世子，此乃国贼赤裸裸的挑衅！亦是我等高举义旗，号召天下忠臣义士共讨之的绝佳时机！”
庞统、长孙无忌、贾似道等人闻讯赶来，皆义愤填膺。
“曹丕狗急跳墙，行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看似疯狂，实则也想借此整合内部，垂死挣扎。”
庞统冷静分析，但眼中寒光四射，
“但他打错了算盘！此举只会让天下人看清其篡逆真面目！尤其此刻天子被废，汉室正统，尽归我主！”
刘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士元先生所言极是。曹丕此举，是危机，亦是天大的机遇！”
他即刻下令：
“立刻八百里加急，将此事详情报与父王！”
“以父王汉中王暨大汉皇叔之名，发布天下讨逆檄文！
历数曹丕父子罪恶，尤其痛斥其废帝自立、篡汉夺鼎之滔天大罪！
宣告其‘黄初’伪号不为天下所认！”
“传檄各州郡，凡我汉家臣子，皆应起兵讨逆，匡扶汉室！”
“命各地加紧攻势！曹丕倒行逆施，其军心必受震动，正是我军一举破敌之时！”
汉中王刘备军中
当消息传到刘备军中时，引发的震动更为剧烈。
刘备闻讯，如遭雷击，当场痛哭失声，面向东方跪倒在地，涕泪交流：
“陛下！臣备无能！竟使国贼猖獗至此，辱及陛下，倾覆汉庙！臣之罪也！臣万死难赎其罪！”
诸葛亮、法正等人连忙劝慰，亦是人人悲愤。
哭罢，刘备擦干眼泪，眼中已是一片赤红和前所未有的决绝。
曹丕此举，彻底撕碎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彻底激发了刘备身为汉室宗亲的责任感和怒火。
“曹丕篡逆，人神共愤！孤若不复此仇，不兴汉室，枉为汉臣，无颜见高祖皇帝于地下！”
刘备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充满了力量，
“传令三军，缟素发丧！为被废的天子，为被窃的汉室！”
“即刻筹备！孤要于汉中承继汉统，正位续基，讨伐国贼！”
曹丕的孤注一掷，没有换来内部的凝聚，反而像一枚投入油桶的火把，彻底点燃了刘备集团乃至所有心向汉室之人的熊熊怒火。
一场不再是争夺地盘的诸侯战争，而是升级为维护正统与讨伐篡逆的国战，即将以更加惨烈和浩大的规模，席卷整个天下。
新的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