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老妇人（2/2）

“老将军……还是老样子。”春杏的声音带着哽咽。“小姐，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别让老将军担心啊。”

“张济，我爹怎么样了……”

张济听见我叫他，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绝望的悲凉：“还是……油尽灯枯之象……脉象时断时续，心火将熄……怕是……就在这三五日了……”

他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油尽灯枯……三五日……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强撑！

“不……不会的！”我直接掀开身上的锦被，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我爹床边扑，“爹，你醒醒，你看着我，你不能丢下我，不能！”

“王妃！”张济和春杏同时惊呼，手忙脚乱地想拦住我。

“滚开！”我像疯了一样推开他们，踉跄着扑到床边，双手死死抓住我爹那只冰冷僵硬，布满老茧的大手。他的手那么凉，凉得没有一丝活气。

“爹，你听见没有。赵珩说了，他会把那些害你的人统统杀光，他会给我皇后之位！爹，你醒过来看看。看看你闺女是怎么把那些畜生踩在脚下的，爹！”

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嘴角未干的血迹，滴落在他毫无知觉的手背上。

“爹……求你了……别睡……别丢下我一个人……这里太冷了……太黑了……我害怕……”声音到最后，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笃、笃、笃。”

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叩门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王妃，门外来了一名老妇人，说是能救老将军，我将她带了过来，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了。”张济的声音传来。

我撑着床沿，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放她进来！”

这个时候，赵珩也匆匆赶来。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低着头，走了进来。

她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靛蓝色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和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散发着浓郁奇异草药气味的包袱。

她一进门，就感受到赵珩冰冷的目光，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我和赵珩的方向深深叩首，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草民……叩见王爷、王妃……”

“抬起头来。”赵珩的声音冰冷，带着命令。

那妇人身体又是一颤，惶恐抬起了头。

头巾的阴影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唯有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却亮得惊人。

她的目光飞落在了我身上，让人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