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被“托付”的记忆(1/2)
或许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的缘故吧,华悦觉得朽灵之森的月色,总带着有别于其他地域的独特温柔。
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林间洒下细碎的银辉,草木的淡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气息,随着晚风轻轻漫过每一寸土地。
华悦跟在洛溪身后,踩着柔软的苔藓与落叶,不紧不慢的走着森林中开辟出的通路。
只是刚转过一个弯,就听见头顶传来“卟嘞卟嘞”的轻唤,抬眸看去,就见几只小木灵从树枝间探出头来。
见华悦和洛溪注意到了他们,小木灵们欢快地晃了晃头顶的叶子、笑呵呵的凑上前来与他们打招呼。
水汽凝成的露水落在他的发梢,水汽凉丝丝的,却让华悦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们碰上的,正是某支负责巡夜的小木灵护卫队。
华悦下意识勾起嘴角,指尖轻碰了碰某个小木灵的叶片,那孩子立刻亲昵地探头向前,主动蹭了蹭他的指尖。
其他小木灵们羡慕的看了同事一眼,就眼神希冀的盯着他看,华悦无奈,都给几个孩子用生命能量呼噜了遍头。
小木灵们:(舒服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jpg)
“工作辛苦了。”
直到华悦的慰问声响起,小木灵们这才如梦初醒的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摆了摆叶子,打起精神来。
在与他们挥手告别后,便利落转身钻进树林深处,专注于分配的工作来。
华悦与洛溪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耳畔逐渐传来“哗啦”的轻响,应该是靠近了一条溪河。
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几只角金鱼从清澈的溪水里跃出,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落回水里,溅起的水花沾在岸边的水草上,投下一片细碎的流光。
水草间还藏着几只莲帽小童,他们顶着碧绿的莲叶,正偷偷往华悦这边看。
见他望过来,如惊弓之鸟般,立刻把莲叶往下压了压,却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又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模样憨态可掬。
洛溪无声走上前,触手轻点了点水面,角金鱼们像是受到了邀请,围着她的指尖游了几圈,与她笑着回应着什么。
华悦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面上带笑,安静注视这方小天地的闹腾。
角金鱼们很快结束了与洛溪的谈话,在沉入水底前,不约而同的朝着华悦的方向摆了摆尾巴。
见华悦怔愣半晌,当真挥着手做出了回应,角金鱼们心满意足的落回水中,“哗啦”的响动不绝于耳。
“布莉。”(那些孩子说很高兴看见你,今晚他们一定会做美梦。)
角金鱼摆着尾巴沉入水底的“哗啦”声,仿佛仍滞留于耳边,洛溪的心灵感应便轻轻落了下来。
华悦先是愣了愣,目光还停留在水面泛起的涟漪上,没太明白“做美梦”和“看见自己”之间,有什么切实的关联。
“布莉。”
(‘因为爸爸妈妈们说过,每天,不论白日还是黑夜,领主大人都会看着我们。
有领主的守护,那些可怕的东西都不敢露面,所以,今晚一定仍是个美梦。’那些孩子是这么说的。)
直到洛溪把孩子们的话转述出来,他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心口,指尖下意识蜷了蜷,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爸爸妈妈们说……领主大人会看着我们?”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溪岸边的风还带着水汽的凉,可华悦的脸颊却慢慢热了起来。
“我……”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温软的棉花,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该说“我没做什么”,还是该说“谢谢你们”?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声轻轻的笑,带着点无措的腼腆。
他下意识抬手挠了挠耳后,指尖碰到发烫的皮肤,才惊觉这份暖意的来源——自己竟然有些害羞了?
洛溪看着他这副因为一句感谢,就自己把自己哄得开心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柔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继续沿着小径往前走,好多留给华悦一点消化情绪的时间。
……
这场夜游,比他所想的要热闹许多。
看着所有路径的尽头,遗蜕那足以占据所有生灵视野的庞大身躯,华悦倏的释然的想着。
林间的风渐渐收了些,连远处虫鸣都轻了几分,月光把遗蜕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铺满了身前的空地。
华悦望着那截与自己本相同源的枝干,视线悬在半空,终究没敢落下——
树皮上的纹路像一道道沟壑,刻着岁月的痕迹。
新生的嫩芽从枯朽的缝隙里钻出来,嫩得能掐出水,却偏要顶着老枝的沉重,倔强地朝着月光生长——
表面是沉静的、不动声色的,可内里藏着的,是新生的渴望,也是旧伤的沉重。
风彻底停了,连虫鸣都敛了声息,整个森林仿佛都在为这场沉默的对峙驻足。
华悦的目光,从嫩芽移到粗壮的主枝,再落到深深扎进泥土的根系——
祂的根系在地下蔓延,与森林的每一寸脉络相连,用实际行动无声地诉说着“我从未离开”的事实。
可他看着祂那“永不下垂的头颅”,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像根刺,扎得他胸口发闷。
〖遗蜕,我的化身啊。〗
华悦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
〖你站在这里多久了?看着森林里的草木枯荣,看着小木灵们长大,看着洛溪从幼崽长成如今的模样……
你旁观了这么久,是不是早就忘了,什么是挣扎?什么是痛苦?〗
遗蜕依旧静静地矗立着,迎着月光,连一片叶子都没晃动。
仿佛这些情绪与祂无关——仿佛他的挣扎,在祂漫长的存在里,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尘埃。
“你是不是也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把你留在这儿的?”
华悦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以为你会陪着我,会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答案,会在我痛苦的时候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望着遗蜕永不下垂的头颅,恍惚间,话语的脑海中闪过复数记忆片段——
他想起天王交流赛,大吾坚定而明快的选择;他想起长此以往,米可利无声的等待;
他想起,亚克夏秘境里,玛纳霏最后落在他怀里的重量,想起祂眼中释然的亮光;
他想起……
他忽然想起中央石碑,想起〖记忆托付魔女〗的字眼。
这些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带着温度,带着重量,可落在遗蜕身上,却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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