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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于无声处倾听潮涌(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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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吼鲸王、西狮海壬……祂的子民们,也都在无声的向祂轻颔首示意。

见状,玛纳霏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般。

祂瘫在华悦怀里,最后看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又望了望自装置中心透来的、带着暖意的光线,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玛纳霏的呢喃还萦绕在空气中,尾音甚至没来得及彻底消散——

可下一秒,祂小小的身体便如同被烈日炙烤的雪水般,“哗”地一下从华悦怀中滑落。

没有预兆,没有挣扎,甚至连一丝滞留的重量都没有。

只在石砖上汇成一滩浅浅的、透明的水渍——

仿佛那个会笑、会闹、会抓着他的手问“我合格吗”的小家伙,从来便只是一捧终将逝去的浪花。

风从塔顶的破口灌进来,不过转瞬的功夫,那滩水渍便被吹得干干净净,连石砖上一点潮湿的痕迹都没留下。

华悦僵在原地,手臂依旧悬在半空呈托举状,他的指尖甚至还残留着半秒前,小家伙身体的冰凉——

那温度,甚至还没来得及被他的掌心焐热,就随着水渍一同蒸发了。

华悦仍旧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掌心,随后又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那片骤然空旷的地面。

怎么回事?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强光刺中般剧烈震颤,连呼吸都忘了——

刚才还在怀里的重量呢?刚才还带着暖意的鳍肢触碰呢?刚才还在耳边呢喃的声音呢?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个鲜活的、会为了保护伙伴而逞强的小家伙,就这么……没了?

恍惚间,〖虚实映镜〗的记忆片段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碎镜,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

“华悦”站在一片混沌的虚无中,他掌心正托着那株泛着冷光的黄金荻花。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近乎俯视的悲悯,那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熟悉得让他脊背发凉——

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又像在看一件早已知道结局的、注定破碎的玩具。

「我怜悯你,华悦。」

那句声音不高,却精准地刺进他此刻空白的脑海。

华悦甚至不用思考,就瞬间抓住了这短短六个字背后的潜台词。

毕竟,他们本就一体,他太清楚“华悦”那套“理智至上”的逻辑,清楚到能精准推演对方未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这一根荻花,只能救一人,你若是救了我,那么你又该如何救更多的人?」

荒谬。

当时的他只觉这两个字霎时挤满了大脑,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怒意。

荒谬感先是像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窜过四肢百骸,让他指尖发麻,随即在胸腔和头脑里轰然炸开——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我对“自己”的死亡袖手旁观?要因为“只能救一个”就放弃、要因为“救不了更多”就袖手旁观吗?!」

什么“只能救一人”?什么“如何救更多”?他是医生啊!是握着手术刀在生死线上抢人的医师!

救人是刻进他骨血的天职,是看见有人受苦就忍不住要伸手的本能——

可“华悦”却用这种冰冷到近乎残忍的语气,问他“该如何选”?

所以华悦才会在意识到对方意思的瞬间,几乎是凭着本能的,将荻花塞回那具破烂的躯壳,甚至气得口不择言地骂回去——

他太懂“华悦”的冷漠,就像“华悦”太懂他的执拗,这种彼此间毫无死角的了解,有时比敌人的刀剑更伤人。

那时,他只觉得愤怒,只觉得“华悦”不懂他、玩心计把自己都给玩没了。

可现在,华悦低头看着玛纳霏消失的那片冰冷石砖,感受着掌心残留的、连余温都留不住的空寂,他突然懂了——

“华悦”的悲悯里,藏着的从来不是同情,是嘲讽,是对他“不自量力”的精准预判。

恍惚中,“华悦”的身影在眼前愈发清晰,对方果然缓缓抬起手,一步步走近,动作慢得像在推演一场早已写好的剧本。

指尖最终落在他的左手腕上——那触感,简直熟悉得可怕。

冰凉的触感、与腕间因情绪激荡而泛起的发烫交织在一起,让华悦浑身一颤,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他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看着玛纳霏这个最小的孩子咬着牙站上战场、耗尽能量去护住他们这些“失职的大人”时,他也没如此绝望。

那时,他还坚信,只要他拼尽全力,只要黄金荻花愿意回应,他就能留住这个会笑着叫他“悦悦”的小家伙。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华悦”的指尖仍停留在他的腕间,目光里的悲悯更深了,像一潭化不开的寒水。

华悦看着他,看着对方的唇瓣在极近的距离微微嗫嚅——

他瞬间就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那话语像一块巨石,提前压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窒息得想要后退。

不,别说。

他情难自已地想着,甚至下意识地偏过头,想要避开那道洞悉一切的目光。

可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徒劳。

果然,“华悦”没有停顿,只是用那种平稳到近乎冷漠的语气,说出了那句他早已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次的话——

「怜悯你明知这该死的世界如逆水行舟、无人清楚你的苦难,却偏要徒手捧起每一朵被冲散的浪花。」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不是因为突然,而是因为“预知”成真的窒息感——他早就知道“华悦”会这么说,却还是被这精准的嘲讽击得溃不成军。

华悦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破碎的气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鸟,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没有伤口,没有哀嚎,甚至没有一点“死亡”该有的沉重感,只有一种轻飘飘的、近乎戏谑的“消失”。

就像有人突然伸手,把玛纳霏从这个世界上直接抹掉了,连一点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都不肯留下。

忽然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顺着华悦的手腕悄悄爬上心头——

不是恨“华悦”的冷酷,不是恨命运的残忍,而是恨那株沉默的黄金荻花!

“不……不可能……”

华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不像他的。

他缓缓地、缓缓地弯曲手指,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恨它明明是自己的伴生物,却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恨它明明能逆转生死,却眼睁睁看着这样纯粹的生灵消逝……

“你明明可以……”

像是要甩开“华悦”的触碰、又像是要甩开黄金荻花带来的无力感般,华悦用力挣了下手腕。

“你为什么不回应……”

他低声喃喃着,引得众人也从这极致的寂静中回过神来。

眼前,“华悦”的身影渐渐淡去,可那句悲悯的评价、那株荻花的冷光,还在耳边眼前回响。

它们与眼前的空无重叠在一起,化作密密麻麻的、带着恨意的刺痛,从腕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华悦只觉自己像被瞬间抽走了灵魂般。

惟剩下一具维持着托举姿势的、名为“华悦”的躯壳,对着一片空无,反复确认着这场猝不及防的、颠覆性的离别——

“为什么——!荻花啊!!!”

下一秒,情绪的浪花彻底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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