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凶位死祝（上）（1/2）
伊斐尔塔尔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悄然压下，墨色羽翼一振，又恢复了那副带着傲娇的神只姿态。
“总之，祝福是吾给的不错，这孩子只是触发的媒介罢了。”
祂顿了顿，缓缓垂下头，猩红瞳孔里的戏谑彻底褪去，只剩下属于“死亡”之神的庄重——
尖喙几乎要碰到华悦的额头，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法则的重量。
“你要记住，吾赐予你的，从来不是‘杀戮’的权柄，而是‘终结’的祝福。
那些‘外来之物’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法则的践踏，予它们以死亡，不是残忍，而是顺应规则，是在为真正的生机腾出空间。”
伊斐尔塔尔的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想清楚了，届时哪怕不用吾借，你也能挥出属于自己的‘死亡之剑’——挥出能真正终结混乱、守住平衡的剑。”
“我明白了。”
良久，华悦抬起头，绿眸里再无半分之前的迷茫与抗拒，只剩一片清明的坚定。
他能清晰感受到，左臂的黑色纹路正随着心跳轻轻发烫，像是在呼应着这份郑重的嘱托般。
“我会试着去接纳它——不是为了杀戮，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
守护这个世界本应有的平衡，守护我想守护的伙伴，守护那些还没被‘外来之物’伤害的生灵。”
话音落下的瞬间，熟悉的灼热感骤然席卷意识——
华悦低头看去，左臂的黑色纹路如同苏醒的藤蔓，顺着手腕缓缓蔓延，最终与绝影的剑刃紧紧相连。
黑色纹路与剑刃上的黑光交织缠绕，散发出一种冰冷却沉稳的力量。
没有丝毫令人畏惧的毁灭气息，反而像坚实的屏障，让人莫名安心。
“不错。”
伊斐尔塔尔看着这一幕，猩红瞳孔里终于染上几分真切的满意，连尖喙的弧度都柔和了些。
“可别高兴得太早，能不能守住你想守的一切，能不能让这‘终结’的祝福真正成为守护的力量，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吾可不会再帮你第二次。”
华悦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又低头看向用缎带轻轻蹭他手背的绝影，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可不想再被你嫌弃‘记性差’‘脑子不管用’了。”
伊斐尔塔尔发出一声嗤笑，却没再反驳，只是扇动着墨色羽翼，庞大的身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记忆的场景本就如泡沫般脆弱，此刻华悦的意识即将挣脱记忆的束缚，那这位“死亡”之神的虚影，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
“记住你说的话，人类。”
祂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却依旧带着神只特有的郑重，像是在践行一场跨越千年的约定。
“吾就算是在破坏之茧里沉睡，也会看着你的——看着你挥出那柄真正属于‘守护者’的‘死亡之剑’。”
祂顿了顿，墨色的轮廓几乎要融入祭祀台的迷雾中，却在最后一刻，轻轻唤出了那个名字。
“所以，可别让吾等太久了……华悦。”
“华悦”。
不是此前带着嘲讽的“人类”、不是带着嫌弃的“你这脑子”，而是清晰的、郑重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的，他的名字。
华悦的呼吸骤然一滞，绿眸里瞬间涌上难以掩饰的诧异。
诧异过后，一股复杂的暖意悄然漫上心头，最终化作无声的感谢——
感谢祂的出手相助、赠予的祝福，更感谢这份以名字为契的认可。
随着话音彻底消散，伊斐尔塔尔的身影化作漫天墨色光点，像坠落的星辰般，缓缓融入祭祀台的迷雾中。
与此同时，记忆场景开始剧烈扭曲。
焦黑的石板、断裂的石柱、虚弱的遗蜕……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崩解，像被风吹散的沙画，最终归于虚无。
华悦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开始往现实世界回落，他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绝影，后者正用剑身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啊，当然，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华悦的声音在记忆的崩解中轻轻落下，尾音里带着未说出口的感谢。
“伊斐尔塔尔。”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道来自破坏之茧的目光。
可下一刻，归源塔底层的冰冷石砖触感，瞬间取代了记忆中焦土的灼热——
现实的气息，扑面而来。
……
记忆的迷雾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在华悦意识中彻底消散的瞬间，他的视线，先经历了短暂的模糊。
这并非来自视野的朦胧，而是能量流动留下的残影。
待其彻底清晰时，最先闯入华悦眼底的，是归源塔底层中央那台古代装置——
先祖虚像不复存在，那些淡蓝的能量光晕如同呼吸般缓缓起伏，将众人轻盈笼罩其中，构筑起了有力的防御罩；
而古代装置中央，水滴石板的光芒却渐渐黯淡，像是完成了使命而进入休眠般，连扩散的涟漪也彻底融入界面。
华悦的目光缓缓移动，随即看到了那些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水之脉”晶体。
晶体如同凝结的月光，正泛着莹润的淡蓝色光泽，以古代装置为中心，呈簇拥姿态将他们团团包裹。
显然，这是玛纳霏在抢夺石板能量时，用自身力量引动的能量，力所能及的最终成果。
那些晶体表面还残留着污秽撞击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裂纹，却依旧倔强地散发着能量，守护着屏障内的众人。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了被米可利紧紧抱在怀里的玛纳霏——
小家伙蜷缩在米可利的臂弯中，原本泛着水光的鳞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蒙了一层灰。
祂鳍状的四肢无力地垂落，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而抱着玛纳霏的米可利，此刻早已没了平日的从容优雅，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脸上还沾着石屑与液滴。
向来平稳的手正微微颤抖，可不论他如何小声呼唤对方，却无法阻止玛纳霏气息的逐渐衰败。
当华悦的目光落在米可利身上时，米可利也恰好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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