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动心时(2/2)
“你这是求婚吗?”
手扣着枕头边,她不自觉地绕着圈圈,“我妈要是难为你怎么办呀?你妈妈还生气吗?”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到高馨,不是避而不谈,而是无足轻重。
时砚池果然被逗笑了,“这么想嫁给我呀?”
翻了个无声的白眼,她反驳,“你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而时砚池还在笑,好像自己猜中了一样。
“早知道阿姨起得这么早,昨晚就约你一起看流星雨了。”
“昨天有流星雨?”
“嗯,双子座。”
关键词一出来,记忆就被带回到高三那年。
一个记不清日子的冬天夜晚,时砚池带着家里的星特朗望远镜,约她放学后在操场上看流星雨。
他准备得很充分,给她带了自己的长款羽绒服,保温杯还有暖手宝,然后就在那调式。
夏星晓坐在隔潮垫上,等得都快睡着了,她撑着眼皮抱怨,“时砚池,再等下去,我们就要高考了。”
时砚池没说话,又调整了几分钟,就叫她过去。
她在镜头里看个朦胧的球体,隐隐还带着光环。
“这是流星?”
“这是土星”,他科普。
然后他看了看表,把她一起拉到垫子上,两人都把手机关掉,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天空。
第一缕流萤划过的时候,夏星晓甚至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砚池,对方捏着她的后颈把头转了回去。
摩擦闪烁的光芒接二连三地在天空绽放,速度不快,划着长长的尾巴,肉眼可以轻松捕捉到。白色的居多,偶尔还有几颗苹果绿的,燃烧的尽头还变换出不同的色彩。
那天夏星晓一直在心里默数,一共看见了九十九颗流星,加上她的愿望,正好凑个整数。
穿过黑夜尽头,坠入银河遇见的浪漫,是时砚池带给她的。
那会儿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时别经年,再次约她看流星的人竟然还是他,人生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谁能说这不是缘分?
她咬着指头问,“时砚池,你知道当年看流星的时候,我许的愿望是什么吗?”
“嫁给我?”这人顺杆爬的本事一流。
一桌子媒体圈和公关部的人,嘴皮子溜得很,氛围很是轻松。
她前半场埋头干饭,假装私务繁忙,不顾付卫东黑掉的脸色,出去打了好几个可打可不打的电话。
后半场酒后原形毕露,揭开了很多人衣冠楚楚的面具,拿下客户攒的局,必不可少的就是酒桌上的自由搏击环节了。
时砚池也很给面子,虽不至于杯杯都干,但也喝了不少。
又是几轮推杯换盏,温潇潇起身敬酒,“我还从没参观过MUSE中心,时总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节目开个绿灯,让我们拍点独家报道回来?”
她场面话说得很有分寸,既不丢媒体的身段,也把时砚池捧得很高。
可惜他没搭腔,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另一手闲闲转着手里的银色火机。
助理何煜一个眼色,公关部的张总上前跟温潇潇碰杯,“温主播,跟宣传有关的事儿您得找我呀。”
他插科打诨,把矛头对准自己,“我们总裁在这儿呢,您可不能给我穿小鞋,以为我们公关部都是吃闲饭的。”
温潇潇讪讪一笑,干了杯中酒。
付卫东今天最卖力气,酒局没过半就已经喝大了,见夏星晓八风不动地坐着,心底来了气。
他醉红了眼睛,指着她的鼻子,“懂不懂规矩,你坐时总边上,一杯不提合适吗?”
气氛变了调,时砚池的助理何煜深谙圆场之道,“夏主播工作电话这么多,说明L省卫视的财经频道办得好,不过既然下班了,领导也都在,这脑子该清空也得清空。”
夏星晓也懂得拾阶而下,她大大方方地倒了杯红酒,液面直达杯口,面向时砚池的方向。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与他对视。
梁舒是海城一所二本院校辅导员,陈晨是她研究生同学也是她的男朋友,两人趁着暑假去日本玩。
所以,梁舒的反常跟陈晨脱不了关系。
长久的安静之后,梁舒抽了一口气,“星星,你能来机场接我吗?”
以毫不耽搁地速度开车去机场,夏星晓把自己MUSE的两厢车开出了跑车的架势。
夕阳起,云烧得通红。
流云机场的航站楼外,梁舒穿着黑色吊带和牛仔短裤坐在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上,形单影只。
盛夏的傍晚,空气闷热。
夏星晓一出车门就被热浪卷席,整个人虚虚浮浮地冒汗。
梁舒见到她时眼泪秒落,“星星,我失恋了。”
就这么一句哭诉之后,直到两人躺在温泉会所里,夏星晓还是没有想通这个逻辑。
玫瑰缱绻的味道娓娓道来,寂静中更有几许温柔的雅致。
谢南州收回手,率先接话,“你好,我是星晓的朋友。”
夏星晓终于停止了安静的修行,冷淡开口,“谢先生,谢谢你的厚爱,我们并不合适。”
“星晓,抱歉,第一次追人我没什么经验。”
又是那副绅士有礼的样子,虚伪得令人生厌。
徐行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谢南州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兄弟你眼光不错,不过追求女孩子,要讲究耐心。”
付卫东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问她在哪。
以为节目出了什么特殊情况,她退到两人三步之外的角落,手机举在耳畔,“我还在台里。”
空旷的大堂里付卫东的声音格外刺耳,“那正好,晚上约了Me的公关部谈冠名的事儿,你也去!”
她揉着僵硬的眉心婉拒,“您和温潇潇去吧,我这情况去了也是尴尬。”
“时总发话了,栏目组的主力都得去,你正好可以当面赔罪。”
夏星晓不言不语,只长久地看着他。
续得长长的烟灰被风拂过,悄然落地。
“你好,我是杨阿姨介绍的,你的相亲对象。”
“哦,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那么有名……你喝酒了?”
“嗯。”
“需要我去照顾你吗?……我是说,我给你订个外卖的解酒汤吧……”
“谢谢。”
夏星晓静静地挂了电话。
感谢有人惦记她,真的,谢谢!
深深心事在深深夜色里,如鱼得水,翩然来去,沉溺其中,以痛为歌。
她拼命撑着不失控,又拼命在出租车里忍住不适,到家后倒头就睡。
不像那人,完全是强盗行径,脑子里不自觉地掠过时砚池追她的样子。
“钱够花吗,不够我转你。”
“在哪,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受什么委屈了,老公给你报仇。”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定是过去哀悼分手不够充分,才会让回忆无孔不入地变成现在的余音。
窗外有风,徐徐地吹,感应门忙碌地开合。
谢南州彬彬有礼地对行注目礼的同事微笑,视线扫回她身上,“很忙吧,吃饭了吗?”
“还没有。”夏星晓有一瞬的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谢南州笑了笑,向她伸手,“请你吃饭,赏脸吗?”
人来人往的地方,堂而皇之的邀约,她态度明确地摇了摇头。
手还摊在空中,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走吧,星晓。”
甚至在她长时间拒绝的状态下,伸手来拉她的手。
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栗沿着脊椎攀爬,夏星晓身子一僵,身后有男声冒出来,“星晓。”
两人闻声望去,徐行从电梯里步出,穿着件素色T恤,休闲西装搭在臂弯,他视线落到谢南州悬空的手上。
夏星晓说话之前,还警惕地左看右看,勾了勾手指,对着他的耳朵用气音说:“你是不是在女厕所偷喝胡萝卜汁?”
痒,浑身都痒的要命。
当他反应过来夏星晓说了什么之后,那种眩晕般的感觉瞬间从身体抽离。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过热而失去了听力,“什么?”
夏星晓一副抓包他的模样,“喝完记得把瓶子扔了,毁尸灭迹懂不懂?”
他心里有一团野火,好像在远方,又好像在那双乌黑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