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再见，故人。（1/2）
第108章再见，故人。
成婚这日,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奢华的宫殿，锦绣的华服宝饰,清贫的山村甚至连一架宽敞的马车都找不到，可那挂满红绸的木屋小院,热烈燃放的炮竹，和那无数次午夜梦回一张张熟悉又喜气洋洋的笑脸,令今时月的脸上盈满了笑意。
凌晨的天际泛着深蓝,暗色被窗外悬挂着的红色灯笼驱散，她端坐在窗前，透过铜镜能够看得到那来来往往的匆忙身影,和准备菜品席面婶子们的焦急吆喝。
她还听到蒋抚月的声音,他想进来，却被李嫂拦住，以仪式之前不能见面为由。
今时月听到蒋抚月不情不愿离去的脚步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光想想,便知他此刻神情定是十分委屈。
“呦,这么开心啊！”
唐蝶推门而进,打趣的看着她。
今时月望向唐蝶,恢复记忆后第一次见她,忍不住眼角微红。
她看着唐蝶满脸笑意走到她身边，自然的拿起木梳为她理顺发丝,动作生疏却轻柔。
今时月极力抑制这喉中的哽咽：“唐蝶,谢谢你。”
谢谢你在那一刻以命护我。
谢谢你一直记得,我们曾是朋友。
谢谢你这一次，愿意当我的朋友。
唐蝶拿着木梳的手一颤,看向铜镜中的今时月。
若不是蒋抚月，她不会知晓，唐蝶从不曾真的讨厌她，她只是在等她幼时的朋友，一句道歉。
而她对那没由来的恶意又难过又讨厌，不曾探究过唐蝶一夕之间的转变。
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随着时间却变成了相看两厌，长达十年的互相憎恶太久，久到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尘封在木盒中的蝴蝶发饰，更忘记了唐蝶也曾是她最好的朋友。
明明，若她能认真的问一问唐蝶，她究竟怎么了？
现实的她们便会如这里一般，做很久很久的朋友。
这一次，唐蝶没有因为她没由来的话而嘲笑她，沉默的将今时月的发丝绾好，在她为她带上蒋抚月新买的新娘发饰之前，今时月握住了她的手腕，从木盒中拿起那枚蝴蝶发饰递给她。
“帮我带这个吧。”
唐蝶伸手接过，迟迟没有为她带上，直到今时月回头看向她，看到她泛红的眼角。
唐蝶偏过头：“这个都旧了，不好看。”
今时月摇头：“好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
唐蝶垂下眸子，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颤着手将蝴蝶发饰带到今时月发间。
今时月眼泪刚流下，又听唐蝶凶巴巴的说道：“不许哭！上妆不好看。”
唐蝶这般说着，自己却哭的汹涌，她动作缓慢的为今时月上着妆，指尖不断颤抖着。
待一切都完毕后，今时月换上李嫂王婶她们为她绣制的喜袍，抹上艳红色的口脂时，窗外已经大亮。
李嫂在外面催促着，今时月端坐在铜镜前，任由唐蝶将红盖头盖在头顶，遮住了视线那一刻，她被搀扶起来，走到门边，她听唐蝶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今时月，能亲眼看见你成婚，真好。”
今时月猛地停住，一瞬间，泪如雨下。
这里的唐蝶与她做了十多年的好朋友，从来都是唤她“月月。”
只有真正的唐蝶，会如此别扭的叫她，今时月。
今时月肩膀微微颤抖着，又听唐蝶的声音响起：
“月月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
唐蝶说完，今时月被李嫂焦急的半推着走出去，连想要掀起盖头再看一眼唐蝶都来不及。
今时月盖着红盖头，并不曾看见，身后的唐蝶变了，她穿着带着血迹的粉衫，腹部贯穿着一柄长剑，而身旁的李嫂，脸色亦是灰白，眼里噙着泪。
炮竹声响过后，今时月听到村长扬声道：“三月初八，吉日吉时，青梅竹马，成双成对。”
“新人到——”
今时月感觉自己被一双手紧紧握住，牵着向前走去。
“一拜天地。”
今时月跟随身旁之人缓缓跪下，叩首。
“二拜长者。”
蒋抚月带着今时月向村长吴嬢嬢几人所在之处缓缓跪下，此刻他眼角微红，神色郑重，村长几人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带着今时月向他们行礼，眼眸一颤。
村长用力的咳了一下，压住喉间的哽咽：“夫妻对拜。”
二人随着话语落，相互弯下腰。
“礼成！”
听到这句话后，按照习俗，今时月该先回卧房，留下蒋抚月与众人敬酒。
还未等今时月迈步，手却被蒋抚月拉住，他声音沉重：
“月月，你该见一见他们。”
此话一落，今时月头上的红盖头被蒋抚月掀起。
她将视线转到众人身上，霎那间喉咙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的低泣着。
蒋抚月扶住她不稳的身子，也看向众人。
明明辰时还一切如常的村民们，此刻，在这桩婚宴上，竟都变成了记忆中那般惨烈狼狈的模样。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处致命伤，衣衫破旧发黄发污的看不清颜色，脸色也都是灰白青紫，他们似是怕吓到今时月，有的侧过身，有的遮住脸，吴嬢嬢双手牢牢的捂住脖间瘆人的伤口，她布满沟壑的眼笑着看今时月：“月月不哭，嬢嬢不疼。”
“是啊，我们就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早就感觉不到疼了。”
今时月视线转向李哥，李哥察觉到她的目光，憨厚的笑道：“哎呀，月月都成婚了还这么爱哭鼻子。”
李哥坐在那里，看起来比其他人好上许多，身上看不出伤，可蒋抚月却注意到他双腿位置塌下一块的衣料。
今时月双膝一弯，跪在原地，蒋抚月在她身侧随她一起跪下。
李嫂脖颈间有一道勒痕，她早早便用丝巾挡住，此刻走到今时月身旁，想要将她扶起，却见今时月对着众人叩下首。
“月月有罪，是月月对不起大家，是月月识人不清，才为村里招致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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