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陪伴(1/2)
第099章陪伴
三日后,云山村多出一个年轻公子,公子面容普通,气质儒雅,一身装束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
听闻这公子姓蒋,是村里已故的老许的外孙。
要说这老许,大概是云山村唯一一个不招人待见的村民,老许年轻时在城中做生意,后来染上赌博恶习,生了一子三女,小儿子在年幼时落水而亡,三女通通被他发卖换取赌资。
老许在村里的房子也被他卖了换钱,将钱财赌完后没了住处,自己在竹林中搭了个简陋的竹屋落脚,吃不饱穿不暖,后来喝了酒冻死在竹屋外。
那三个女儿早已不知去向,就连下葬都是村里人帮的忙。
“你当真是老许的外孙?”李哥看着气度不凡的蒋抚月狐疑问道。
难不成当初老许头将闺女卖给了大户人家?没听说啊、
蒋抚月微微一笑,递给李哥几锭金子:“听闻李兄的父亲当年为外爷下葬的事帮衬了不少银钱。”
李哥哪里见过此等货真价实的金子,顷刻间打消了怀疑,若非真是血缘,哪里有人会凭白无故的往外掏钱。
虽这般想着,他却推拒了蒋抚月的金子:“家父心善,此举也并非是为了想要报答,这钱我就不收了,改天买两壶好酒,咱兄弟俩喝一顿就行了。”
蒋抚月将金子塞进他手中:“酒我定是要买的,但这钱李哥你必须收下,这是在下一片心意,以后我在这里住的也踏实。”
李哥怔愣的握着金子,蒋抚月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拒绝,他不解的问道:“蒋弟当真要在我们云山村安家?蒋弟一看便是富家公子,云山村清贫,你可能住惯?”
不是他啰嗦,这富家公子就算体验生活,大可以去镇上,村里什么都没有,他还是觉得蒋抚月坚持不了几天。
蒋抚月眉眼黯淡下来:“说出来不怕李兄笑话,家母当年被外爷许配给了富商做小妾,奈何我拿父亲是个喜新厌旧的,家母晚年郁郁而终,临终前叮嘱我回到故乡为她守灵三年,嫡母视我为眼中钉,家父又不喜我,既家母有此遗愿,我又不愿回那个家,便遂了母亲的意,在此处住下。”
李哥没想到竟还有这般波折,他叹道:“大户人家水深啊,蒋弟既然来了,便安心在这里吧,云山村虽说清贫,但村民不是亲人更似亲人,以后有什么事就来寻李哥,李哥绝无二话。”
与李哥寒暄过后,蒋抚月又在村里逛了许久,一日下来,整个云山村都知晓了他的身份,许多当年为老许下葬之人也都收到了或多或少的金银,真金白银下,他身份算是坐实了。
竹林中的竹屋改成了一方小院,比先前孤零零的破败小屋豪华不少。
此处竹林就在今时月挖山参的山下,无论多早,每当今时月路过,总能看见那用竹子制作的围栏处挂满了灯笼,很是明亮好看。
这些日子,蒋抚月凌晨隐去身形跟随今时月上山挖参,下午便去今时月卖身的集市上逛街。
这日,今时月那稚嫩的脸上带着遮挡面容的面巾,小小的一团蹲在摆放整齐的山参前。
一架奢华的马车停在马路旁:“喂,小孩儿,山参怎么卖?”
小今时月擡起头:“五百文一斤。”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姣好明媚的面容,前方赶车的侍卫回首:“郡主,这山参看起来是上云山上正宗的野山参,可要买些?”
和澜垂眸看向今时月,眼眸轻轻一眯,落在她那露在面巾外的疤痕上,嫌恶的挪开眼。
“晦气,不要了!”
今时月茫然的看向她,一锭银子扔在她脚边。
和澜扬了扬下巴:“小丑八怪也不容易,但本郡主实在是难以与样貌丑陋之人共同处于一片空气之下,拿着钱赶紧消失。”
小今时月瞪圆了双眼,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恶意。
她心中不解又委屈,她明明已经蒙住脸了,为什么还会被说……
她垂下头没有说话,伸出同样带着疤痕的小手,将银子捡起来安慰着自己,这个人虽骂了她,可她也给了她钱,她出来卖参就是为了挣钱呀……
虽这般想着,但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溢满了水意,她跪在地上缓缓将红参放进背篓,豆大的泪珠落在红参上。
今时月吸了吸鼻子,马车略过她向集市深处走去。
小小的身影仿佛笼罩在阴影中,晴朗的日光也无法将她身上的阴霾驱散。
马车行至不远处突然停住。
和澜不耐的掀起车帘:“又怎么了?”
她说完,噤住声看向车窗外的男子,心中不知为何微微发颤。
她可是皓月的和澜郡主,这样一个小破地方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她眼睛一瞪,刚想说什么,便听到那男子说道:“蠢货,回去道歉。”
和澜嘴唇一抖,险些滑下车座。
她看着微微怵眉,负手而立的修长身影,下意识脱口而出:“三表弟,你长这么大了?”
这世上只有那小古板一般的三表弟月伏疆敢这般说她。
此人周身气息与三表弟十分想像,不,更为恐怖!
蒋抚月微微皱眉,和澜自小便愚蠢,喜好美色,这样一个脑子缺根弦的人竟能认出他?
和澜说完,一拍脑袋:“三表弟在宫里,怎会出现在此,还长这么大!脸也不对……”
可那刻在骨子里的惧怕令她实在难以对面前这感觉无比熟悉之人张扬舞爪。
“你此行所做所为我会如实告知月伏疆,现在去道歉。”
和澜打了个哆嗦,这就对了,此人定是与三表弟熟识,才会如此有恃无恐,此次来神都她可是求了父亲好久,若三表弟知晓她又忘了他的叮嘱,仗着身份欺负人,定会怪罪,以后再有出使他国的机会,父亲定然不会带着她了。
和澜瞪了一眼蒋抚月,凶神恶煞的对护卫道:“掉头!”
今时月刚刚将红参都收进箩筐中,还未起身,便见那马车又折返回来。
她眼眶一红,轻声道:“我马上就走了……”
车帘被掀开,方才还倨傲的少女僵硬的弯起唇,客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刚才是我不对,对不住,你的红参本郡主都包了。”
今时月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护卫将红参放在车上,随即取出一锭金双手奉上。
今时月小心翼翼的看向和澜:“给多了。”
和澜嘴角一抽:“拿着吧。”
和澜走后,今时月看着那马车张了张嘴,把想要回箩筐的话吞了回去。
今时月迟疑的将金子收起来,准备寻个地方再买一个筐,殊不知,暗处有一双眼贪婪的看着她手里的钱袋。
路过胡同时,一道身影拦住她的去路:“小孩儿,把钱袋给我。”
今时月握紧手里的钱袋摇了摇头,那人一把将今时月推倒,毫不费功夫便将钱袋抢走。
今时月忍不住的哭出声来,头发凌乱的追着那少年跑去,只可惜她的腿太短,没跑两步便摔倒在地面,面巾落了下来,感受到行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她捂住脸,将头埋在膝下。
蒋抚月半蹲下身,将手中的帷帽放在今时月的小脑袋上,帷帽有些大,摇摇晃晃的。
他牵着今时月走出人群,将从那贼人手中拿回来的钱袋还给今时月。
今时月双手捧住钱袋,眼眸中的泪花还不曾消逝,嘴角便已开心的牵起。
她擡起眼眸:“谢谢大哥哥。”
或许是年纪尚小的缘故,很快便忘了方才的难过,一蹦一跳的。
蒋抚月走在她身后,眼眸里是数不尽的心疼。
此处发生的事都是她曾真实经历过的,真实的世界他并不曾参与,所以当年的今日,她是真的被和澜羞辱,又被贼人抢走了先前卖参为数不多的银钱。
想到这,蒋抚月指尖微颤,只觉胸口处憋闷的难受。
云山村很好,但她要走出云山村,用挖来的红参换活下去的银钱,小小的城镇中鱼龙混杂,方才被贼人抢走了银钱,她虽难过,但并没有大喊大叫,显然知晓自己无能为力。她这么小的年纪,辛辛苦苦用挖来的参换钱,也不知是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才会有此种反应。
他在云山村这段时间已经得知她的身世,双亲在前年年末丧身于火海,家里的为数不多的粮食和银票也被那场大火灼烧殆尽,就连她的脸,也是在火海中被毁去的。
想起那大面积灼伤凸起的狰狞疤痕,蒋抚月便心揪不已,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不在意她是美是丑,可那么可怖的疤痕,该有多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