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受宠若惊(一更)(2/2)
这时,夫子走了进来,敲了敲手中的戒尺,目光扫过蒋抚月空置的座位,并未多说什么,讲起课来。
学宿后院的树上,蒋抚月那双被辣的泛红的双眼,冷风一吹,猝不及防的落下泪来。
树下的壮硕黑影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刚走出几步被叫住。
“五仁。”蒋抚月看向他:“做什么去?”
五仁那张黝黑的面容紧绷着,沉声道:“我去将人抓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蒋抚月灌了一口水:“你教训谁?”
五仁指了指学宫方向:“神都小公主。”
“来,你过来。”蒋抚月招了招手。
五仁飞身上了树,还未坐稳便被一脚踹了下去。
“你可老实待着吧,你还想教训别人?要不是你这一路上净惹麻烦,硬生生把本公子的云游变成了逃命,本公子至于像个亡命徒似的龟缩在此?”蒋抚月越说越气,又灌了一口水。
“你想想你这一路都干了些什么?”
蒋抚月伸出手指细数着五仁的罪状:“绑人锦泉酒楼的老板娘,杀锁魂司的副司长,烧战斧帮的山寨,就连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都让你得罪透了,你现在还要去教训神都小公主?啊?”
五仁垂下头,粗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服气:“还不是因为锦泉酒楼那婆娘在酒水里掺了迷药,想要迷晕公子你,把你卖到窑子里当男妓!”
“锁魂司那狗杂种半夜装鬼,白日招摇撞骗,坑害百姓。”
“那战斧帮垄断山路当山匪,强抢民女掠夺财物……”
“杀手组织可与我没关系,他们真正想杀的就是公子你,我是为了保护你……再说了,我动手时公子就在旁边,你也没拦着啊。”五仁委屈的说道。
蒋抚月将手中水壶砸向他:“就你会狡辩。”
五仁捡起地上的水壶用袖口擦了擦,又听蒋抚月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神都小公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要去抓人家?”
五仁将水壶擦好后递给蒋抚月:“公子就是天,伤害公子就是犯了天条,任何人不可冒犯公子,此乃大忌…”
他话还未说完,被蒋抚月打断。
“我看你就挺冒犯,滚一边去!”
天边飘起飞雪,窗外的冷风袭来,带着几分寒意,好脾气的夫子对于学生们低声窃语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讲着课。
他擡起苍老的手,在课板上画出一朵简易的花朵形状:“此乃碧落之花,生于幽冥黄泉之边,极为罕见。此花花瓣,叶子,根茎,皆无可用,不能入药,亦无任何益处。”
“夫子,既这般没用,为何要浪费时间讲这花?”虞姜姜好奇问道。
夫子对于有人提问很是欣慰,缓声解答道:“碧落花虽平平无奇,却是顶级封印术法——息烛,的所需之物。”
“封印什么?”今时月问道。
“一切皆可封印,一座城池,一个种族,或是一个人。”
夫子顿了下,继续说道:“当然,碧落之花已消失千年,至于课本上所说的,被碧落花封印后香气袭人,异香缠绕,极可能是虚构而成,并无实例证实。”
下课铜铃想起,今时月看向窗外。
息烛封印,异香吗……
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路,今时月擡起头,只见轮椅之上那一抹月白色身影。
伶舟月没有看她,目不斜视的被人推到座位上。
伶舟月因身体原因鲜少出现在学庭,这还是今时月第一次在神庭之外见到他。
今时月看着被簇拥在座位上,嘴角挂着清浅笑意的青年,眼里闪过深思。
残害宫人的真正凶手在这,伶舟祈的内侍又为何会被认成了凶手?
伶舟月所做之事,伶舟祈就真的不知道吗。
昨夜伶舟月独自一人出现在她住处,他双腿残疾,离开时行动却与正常人并无差别,难不成就是因为暗一所说的禁术……
夫子携课本而来,今时月收回视线。
伶舟月看向认真听讲的今时月,那双温润的眸子黯淡下来,视线却不曾从她身上收回。
午间,伶舟月被护卫推进了食堂,熙攘的人群和投在他身上或恭敬,或热烈的目光,令他眼底多了一抹烦躁。
他环顾四周,并未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若非想与她待在一个空间内,他并不想到这种杂乱的地方来。
“砰!”满是油污的菜碟在他面前碎裂开来,荤腥的油点溅射在他纤尘不染的衣摆上。
伶舟月垂下眸子,那人惊惧的跪下,身子微微颤抖:“月王殿下恕罪。”
周遭变得安静,许多目光向伶舟月这边看过来。
“这哪家的?在月王殿下身边还这般莽撞!”
“是啊,就不能谨慎些吗?冲撞了月王殿下真是该死。”
周围的学生七嘴八舌的指责着那人,学庭中的学生虽都是非富既贵,但在这些天之骄子中也存在着鄙视链,就如跪在地上之人,太医院院守之子,在外面是人人艳羡的官族子弟,在这宗室学庭就有些不够看了。
众人的话音还未落,只见伶舟月弯身将人扶起,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无碍,你身上也脏了,快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那人受宠若惊,呆愣在原地。
伶舟月走后,那院守之子还未来的及起身,脖颈间被灌入黏腻的荤油和没吃完的菜屑。
后背一痛,狼狈的被踹趴在地上。
那些学生纷纷将没吃完的饭菜都倒在他身上。
“总归是要换衣服的不是吗?”
“月王殿下心善,可你小子也太狂妄了些,不给你些教训,简直不解气啊。”
“来啊,谁吃完了,快倒泔水桶里。”
学庭中最拥戴伶舟月的一部分人缓缓向地面上蜷缩着的人靠拢。
……
伶舟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路过食堂时,看见地上倒着的满身油污之人,并不意外,嫌恶的转开了眼。
下午的课时枯燥且漫长,伶舟月端坐在座位上,视线时不时看向左前方那个空位。
她去做什么了,为何不在教堂?
下午的课时只剩下最后一堂,那抹纤薄的身影始终不曾出现。
伶舟月心中早已烦躁不已,想要离开,又怕今时月会在最后一节课回来,与她错过。
夕阳的余晖照进教堂,最后一堂课铜铃响起。
伶舟月如雕像一般望着今时月的空位,时间转瞬而过,到了下学之时,伶舟月握着课本的指尖微颤。
她今日一整天没有跟他说话,也不曾看他,下午更是没了人影。
难道她在躲着他吗?
伶舟月垂着的眸子里有些许委屈和茫然。
突然,他握着课本的手一紧,面上那一抹柔和险些崩坏、
难道她昨夜察觉出什么了?
伶舟月脸色变得惨白,无措的握紧轮椅把手。
怎么办……
她若真的发觉了他对她所做之事,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伶舟月红了眼眶,眼里泛起朦胧的水雾。
“先,回去吧。”他吸了吸鼻子,抑制着哭腔的对身后护卫说道。
护卫推着伶舟月回到马车之处,伶舟月的马车是特制的,步梯换成了斜面,方便伶舟月的轮椅上下。
伶舟月不死心的环顾四周,今时月的马车已不在原地,他失落的垂下眸子。
护卫伸手帮伶舟月掀开车帘,伶舟月擡起头,怔愣在原地。
车内,芳香扑鼻而来,一大束五彩斑斓的花出现在伶舟月面前,少女头戴花环,精致娇媚的小脸从花后探出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