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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巷子(三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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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三次了。

自从回到京城,他已经见了叶姐姐三次。第一次是叶姐姐回京,自己悄悄打探到了她回京的时间,找了自己小时候熟悉的守城士兵,跟着叶鸢到了她这座小宅子附近。但是又不敢去见她,更是觉得自己跟着她这个行为,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公子所为之事。第二次便是禁军处,第三次是今日。

可叶姐姐没有单独和自己说过话,更是根本看不出他们曾经相识的痕迹,甚至叶姐姐一直叫着自己“白少将军”,便是不唤自己阿岁,难不成便连叫自己的名字也算逾距吗?

在居安楼分别后,白卿淮便再也撑不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散步。酒意还尚未散去,这酒本不醉人,可这心中的苦涩却要醉的人断了心肝去。

自己是被讨厌了吗?白卿淮无意识地挪动着脚步。是因为自己当年没有告诉叶姐姐自己的身份吗?还是因为那时叶姐姐尚且年幼,对乞丐堆里像是一滩无知无觉的烂泥一般的人都能起恻隐之心,而如今见了自己这幅面孔便想起那时的自己,厌了烦了,甚至后悔当时救下这么一个人来。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官职比叶姐姐高上些许,惹得她不快了。

白卿淮心中明知不是这样。他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吗,不会是这样的,叶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甚至在心中暗自唾弃自己,怎的能这样暗自揣度编排叶姐姐。可是他仍是想不通,到底自己是做了些什么才会招致叶姐姐的厌烦,便是这般接近了,她都不愿多看上自己几眼,和自己单独地说上两句话。她和自己所有的交流,都出自她自身的气度涵养,和自己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白卿淮脑中思绪混乱,带着些饮酒后的迷蒙,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无意识地走到了叶鸢家附近。他便不敢再走近些了。刚刚分开,自己就巴巴的跑来人家家附近算怎么回事呢?更何况,叶姐姐从没有邀请过他到家里作客,自己怎么这么巧,就跑到人家家附近来了。

白卿淮在这小巷子的石墩上蹲了许久。他觉得有些累,这酒虽不至于让人断片却也搞得人晕晕乎乎,便是身旁来回有什么人走过他也不在意。他在石墩上,头埋进双膝,偶尔有人靠近,再远离。

只是这次这人似乎在附近站了许久了。白卿淮分出心神随意感受了一下,莫名觉得这人气息有些像叶鸢。白卿淮心中苦笑,这三年太长了,长到自己已经对叶姐姐失了熟悉,连叶姐姐的气息都能错认。怕是现在哪怕叶姐姐站在自己面前,蒙了自己的双眼双耳,即便内力功夫都已恢复到了顶峰,也认不出她的吧。

白卿淮懒散的擡头,想看看旁边这人怎么会在这停留,却在目光把那人笼罩在视野中时完全呆愣在原地。真的是叶姐姐啊。

叶鸢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擡起头,那张与曾经熟悉的面庞相似,如今重又熟悉起来的面孔展露在叶鸢的视线之中。

少年的眼圈泛红,额头上有着浅浅的压痕,碎发有些凌乱的黏在他的额角,连睫毛的颜色都深上些许。

竟然是哭过了吗?叶鸢有些心疼地想。哭什么呢,是因为我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吗?可他该是知道的啊,在人前两个人显得太过熟稔多有不便,怎么会哭呢?

叶鸢静静地站在那,两个人目光对视,似乎一时间空气都变得绵绸,将两个人包裹其中,万千尘埃在空气中流转,便是在这一刻似是时间都在被挤压至一处,一眼便是经年无数。

“你……”

“叶姐……”

“你先说。”

“你说。”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同时谦让。叶鸢那样站在他的面前,逆着阳光看过去,连飞起的发丝都染上金边。这一刻白卿淮心头酸涩,竟觉得有流泪的冲动。

白卿淮还记得幼时,自己同叔伯家的哥哥玩闹,闹得狠了自己一时不察,不甚从高处跌下摔断了腿。年幼的自己一声不吭,冷静地对旁边候着的嬷嬷说:“嬷嬷快扶我一把,我的腿不能动了,一动便疼得厉害。”那时的嬷嬷还赞他小小年纪便已如此坚强。

可也不知怎的,明明便是摔的当时那种钻心的疼痛都没能使自己哭出来,却在回了府中见到自己母亲时,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那是为了什么呢?本是足够坚强的,但是见了想见的人,真正心疼自己的人,委屈一下子漫过心头,泪水随着委屈溢出堤坝,便是自己再想隐藏自己的心情,泪水也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出卖给那个人,好叫她瞧一瞧,瞧一瞧自己的难过,快多分出些心疼给他。

白卿淮看到叶鸢轻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道:“是哭过了吗?”

白卿淮愣了一下,自己没哭过啊为什么叶姐姐会这样说?便张开嘴反驳道:“我没哭的。”可面前的画面却变得模糊起来,让他又羞又慌。自己明明没有哭的,可偏偏这时叶姐姐的关切破了心房,让泪水不受控制的跑来给她展示自己的脆弱。

叶鸢看着白卿淮越来越红的眼圈,和逐渐湿润的眼眸,抿了抿唇。白卿淮掩饰般的仰起头,似是觉得这样也不够,又用袖口遮了遮自己的双眼。身高已近八尺的少年,蹲在自己面前,孩子气地以袖遮面,妄图把自己藏起来。这一举动倒是显得白卿淮乖软可爱。

面前的少年的身上又浮现出了在榆城相处时的影子。叶鸢也是恍然间惊觉,似乎今日的自己,变得逐渐能够将阿岁与白卿淮视作同一人了。关于白卿淮的印象不会再与当年的阿岁区分开来,而白卿淮这个曾经只是活在他人口中的名字,变得立体而又鲜活。乖顺的少年,骁勇的将军,许是有时会耍上些无赖的少年,都只是白卿淮一人而已。

白卿淮藏在袖子后面,看不见叶鸢的神情,也不知自己眼圈的红痕消退了没,却也不敢马上探出头去。他心中慌张,叶姐姐会不会觉得自己没出息?就算是开了蒙的小孩子都不会随意流泪,自己已是这般年纪,却在叶姐姐面前流泪,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刚刚否认自己流过泪的时候。

白卿淮听到叶鸢发出了一声轻笑,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下来,既是逗了叶姐姐开心,那便是不被讨厌的吧。可反应过来,又羞得有些恼了,便放下袖子来,对着叶鸢认真解释道:“刚刚我真的没哭过。”

叶鸢没有再继续逗弄他,况且,她似乎有着莫名的自信,即便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白卿淮也不会对她撒谎。叶鸢笑了笑,“那许是我刚刚看花了眼罢。”

白卿淮有些郁闷,他觉得叶鸢不信他所说,只是这种小事又不想与他多做争辩,于是便这般安抚他。可是自己又不能再多做些什么解释,只好闷闷的“嗯”了一声。

“蹲在那上边许久了吧。”叶鸢指了指白卿淮脚下的石墩,“腿不麻吗?”

白卿淮刚想应一声不麻,却在自己稍微挪动了一下双腿时住了嘴。

腿麻了。

白卿淮的迟疑叶鸢都看在眼里。叶鸢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着白卿淮伸出一只手。

白卿淮本还在尴尬自己腿麻这件事,看到叶鸢伸出的手,仿佛思维都随着这只手停滞下来。而脑海里还盘旋着刚刚要与叶鸢说的答案,于是白卿淮像是自己小声呢喃般,可怜巴巴地说道:“麻。”

叶鸢向前将手探得更近了些,还略微晃了晃,“起来呀。”

叶鸢莹白纤细的手在白卿淮眼前晃动着,便是白卿淮刚刚有些轻微的发愣,这会儿缓过神来也明白了叶鸢的意思。白卿淮看了看叶鸢,又低t头看了看叶鸢的手,还是伸出手去借了叶鸢的力,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后跳到了地面上。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的碰触,可白卿淮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的如擂鼓一般。尤其是伴着自己跳到地面上的落地声,便如同有什么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坎上一般。

曾经叶姐姐就是用手指在自己的手上写字与自己交流,如今却连与自己多说上几句话都不肯。这是回京以来第一次的单独相处,竟能被叶姐姐亲手拉起来。似是有什么惊喜降落在了白卿淮的头上,便是刚刚酥麻的双腿都已恢复了正常。

叶鸢问道:“好些了吗?”

白卿淮点了点头,“已经好了。”

“那就好。”叶鸢看着白卿淮有一小缕支起的碎发,嘴上问道:“你怎么在这呢?”

白卿淮有些慌了。这又要怎样说呢?在居安楼吃完那顿酒,整个人便晕晕乎乎像是没头苍蝇一般,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来,只是他清楚一点,自己下意识走到这边,自是因为叶鸢的家在这附近。只是这要怎么说得出口啊!

“我……”

“是来找我的吗?”白卿淮的话被叶鸢打断,这难为情的事实虽是被叶姐姐猜中了,倒是也免了自己说出口。白卿淮迟疑地点了点头,叶鸢见状笑了笑:“怎么在这蹲着啊,难不成你到我家来找我我还会不让你进门么?”还没等白卿淮说什么,叶鸢突然伸出手轻轻在白卿淮头顶拂过。

白卿淮有些诧异,下意识便道,“叶姐姐?”

“我看你头顶有一缕碎发立了起来,”叶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了它半天了,它看着有些不合群,还是压下来舒服些。”

“哦哦。”白卿淮的反应慢了一些,擡起右手,掌心顺着刚刚叶鸢拂过的地方摸了摸。随即突然惊觉,自己刚刚一不小心,把心里一直偷偷唤着的“叶姐姐”叫了出来。只是,叶姐姐刚刚也听到了,并没有反驳自己,不是吗?

白卿淮心中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欢喜。若是叶姐姐还愿意让自己这般唤她,是不是就说明她并不厌烦自己,也不讨厌当年在榆城的相处,更不会后悔当年从乞丐堆里救了他。白卿淮只觉得这种幸福来得突然,甚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叶鸢看着有些出神的白卿淮,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小巷深处说道,“一起往里面走走?”

白卿淮点点头,“好。”

二人并肩向着巷子里走去。巷子旁边的居民家的院墙高矮错落,时不时还有些藤蔓爬上墙头,甚至由于太过茂盛,会从墙内斜斜的伸出,为这巷子的景色平添了几分意趣。

叶鸢带着几分笑意:“白少将军怎么这会儿这样沉默?倒像是喝得多了有些痴傻。刚刚在居安楼可是吵闹得很啊。”

白卿淮听着私下里叶鸢也唤他白少将军,胸腔内一阵皱缩,整颗心都苦岑岑的,涩意直往舌尖上涌,一时之家连叶鸢是在打趣他都分辨不出。只认真回答道:“刚刚确实喝得有些多了。”随即又带着些便是自己都不知存了些什么心思的试探道:“不过叶姐姐放心,我尚且未醉,还清醒着呢。”

叶鸢挑了挑眉,不过是打趣一句,阿岁怎么这般认真啊?叶鸢继续道:“中午在居安楼时,你可是真是救了我的命,当真是要好好谢谢你。这顿饭若是没有你,只怕我对着盛青云那个笑面虎和何甘平这个糟老头,说上那好些违心的话,之后的三天内我吃饭都不会香的。”

“叶姐姐,你对我永远都不用客气的。”白卿淮垂下眼眸看着地面,在心里说,仅是救命之恩,我便早已万死难报了。“是看到姐姐和何甘平他们进了同一个雅间,我才跟着何余升进去的。”

叶鸢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只是,你这般明显的与何甘平作对,他会不会疑心你我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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