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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大赦天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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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炜好奇:“什么机会?”

孔泽佑说道:“大赦。”

赵青炜恍然大悟:“没错,皇考继位时就曾大赦天下,的确是件好事。我这就去与宁王商议。”

孔泽佑眉开眼笑:“这下,天下人都会知道,当今天子仁慈,赞扬陛下美名了。”

皇帝大赦天下的提议,得到了宁王的支持,他乐于见到皇帝展示出自己的主见与仁善。

让皇帝大婚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一夕间成人了似的,能考虑到这些,宁王十分欣慰。

有了宁王的支持,华太后那边没有任何阻挠,赵青炜继位后第一个自主决定下达的诏令,畅行无阻的传达了下去。由中央至地方,只要不是触犯谋逆重罪,有罪之人皆得到赦免。

朝野上下夸赞着当今皇帝的恩德,盛赞这才是真正的普天同庆。

获悉皇帝大赦天下的诏令,谋划许久的班贺当即行动起来,上下打点,趁此机会营救被关押半年之久的吕仲良。

宫中之事已尘埃落定,俞贵妃葬在皇陵,就在文帝陵寝西面。在华太后的授意下,当今皇帝下谕追封俞贵妃为皇后,算是为其最后盖棺定论。

吕仲良当初的言论的确惹怒了华太后,连带着他对文帝病情隐瞒不报的不满,却也没有判处极刑,想来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想法。

既然没有非要他死,那就有活动的空间。班贺为其奔走几日有了成效,这回大赦天下,吕仲良的名字也被添入了赦免的名单中。

从狱中放出的吕仲良脱下囚服,穿回原来的衣裳,却松垮垮的,像是从别人扒下来的。他在狱中瘦了一大圈,形销骨立,眉眼沉寂,早没了当初的孤傲。

他的胡须也蓄了一大把,与头发同样花白斑驳,久疏打理。守候在门外的人看了良久,才确认是他。

“吕太医。”

吕仲良循声看去,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看清来人的模样,想了想,才想起那是只打过一两回交道的施可立。

吕仲良慢半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听闻吕太医今日出狱,我特地在此等候。”施可立道。

吕仲良摆摆手,转开脸:“不用了,不用了。”

他缓缓前行,施可立跟在身后劝说,已经备好了酒水饭菜,还有沐浴更衣的地方。吕仲良固执朝着他在京中的住处走去,不做理会。

以往盛时独善其身,不与外人交往,如今到他落魄,只要有一口气,就没有受别人恩惠的道理。

“吕太医您医好了小女,就让我报答您一回吧。”

吕仲良道:“我已被革除官职,当不起那声太医。医治病患是大夫的职责所在,我做什么都不是为了报答,施郎中回去吧。”

即便这样说了,施可立也没有离开,跟在吕仲良身后,一路回到他那间住宅。

摸出钥匙的手有些抖,吕仲良定了定神,手才稳下来。进了门,乍一看,不过半年的光景,屋子竟然有些陌生。

吕仲良头也不回,说道:“我已经到了,寒舍没有茶水,就不请施郎中进来了。”

说完,他反手关上了大门。

门外施可立独自站立片刻,听不见屋内动静,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他离开了多长时间,就有多长时间没人居住,雇佣的下人早已不知去向,所幸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供人偷盗。

吕仲良走动几步,桌椅整齐干净,似乎有人经常打扫此处,目之所及,没有落尘。他模模糊糊猜到是谁的安排,心中涌起淡淡感激。

自己动手准备了些热水,吕仲良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整理须发,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些。

坐在桌边举目茫然,吕仲良发了好一会儿愣,再次起身,收拾起了衣物。

收拾好行李,躺在床榻上好好睡了一觉。

往事历历,像是做了一场弥天大梦。他曾登高望远,侍奉两代君主,一梦醒来,一切都化作虚无,只有花白须发印证时过境迁。

找来吃食,养足精神,吕仲良背起行囊走出门外。这座住宅本就是官家给的,他一走,自会有人来处置。

吕仲良并未带走多少东西,只一些衣物与盘缠,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找不出一件与他曾经的身份相称的物件。

当年他就是这样孑然一身来到的都城,如今便也应该这样离开。

孤身走出城门外,吕仲良回头望了眼小得可以捏在指间的城门,他谁也没有去告别,只想悄然离开。

或许城中还有真心为他所担心记挂的人,但也不必相见,就此遥遥别过吧。

提了提肩上包袱,吕仲良擡眼看向前路,忽地一愣,脚步缓了下来,随即加快了几步。

他眼中讶然,小路的前方,班贺正站在孤亭下,向他微微一笑。

“吕大夫,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吕仲良是个体面的大夫,不愿落拓显于人前,班贺去看望过两回,吕仲良就不愿再见他了。

被释放出狱时,班贺有意回避,并未前去。

今日一早,陆旋派去帮着从旁关注的人跑回来传消息,吕仲良背着行囊出门了,班贺料定他会走小道,带了送行酒水,专程在此等候。

吕仲良行至班贺跟前,眼内情绪汹涌,语气却克制平淡:“班尚书。”

班贺笑着道:“见外了不是?若吕大夫乐意,称呼我为‘姓班的’也可。”

吕仲良哑然失笑。这句话,让他忆起多年前,跟着班贺到玉成县,再到叙州城里,两个无官无职的星斗小民,倒也自得其乐。

班贺正了神色,端起一旁石桌上的酒:“当日吕大夫迎我回京,今日我便来送吕大夫一程。”

吕仲良缓缓端起另一杯酒:“若说我这辈子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唯有这件事,算是做对了。”

“吕大夫何出此言。”班贺浅笑,清澈瞳仁中饱含敬佩,“我向来自诩纯臣,实际上,满朝臣子,唯有吕大夫当得起纯臣一名。只是造化弄人,天意也。”

吕仲良长叹一声:“或许你说得对,天意也。那我便顺应天意,离开这浑浊的地方,行走于天地,做一个四方游医,广施天下人。”

饮下杯中薄酒,再擡头,天地霎时宽广,天光也似大亮。

吕仲良忽然明白了师父为何拒绝入京,而是选择做一名游医。他释然一笑:“或许,有朝一日,我也会选一处停驻。那时,你我再相见吧。”

班贺轻轻点头:“会有那么一日的。今日辞别,无需多言,望君一路顺风。”

吕仲良放下酒杯,挥手作别,重新踏上远行之路,再未回头。

班贺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片刻,一旁林中走出的陆旋在身边站定才发觉。

“吕大夫也走了。”班贺感叹道。

陆旋抱着双臂:“这下能看看身边人了?”

班贺看向他,陆旋挑眉与他对视,班贺说:“好像是胖了点儿,宫里伙食就是好。”

陆旋:“……”

班贺接着说:“泽佑也算吃好了,个头都快赶上我。你是没法往上长了,只有两边长的份,也不知道肚皮攒了几层了。”

陆旋手臂横在他背后,以防逃脱,狠狠堵他的嘴。

班贺慌张往后躲,仰到极致,背脊发疼。

他早就不是身段柔韧的十多岁青葱少年了,那一把骨头只会随着年岁增长更硬,这也太为难人了。

好不容易松开,陆旋揽着他的手臂却不放,低声道:“班尚书可得好好数数,到底几层肚皮。”

班贺连忙道:“一层一层,绝对只有一层!”

陆旋把他抱起扛在肩头:“空口说白话可不行,咱们回去看个仔细。”

班贺揪着他的后领:“酒、酒杯,酒壶!”

“不要了。”陆旋才不放下他。也就只有这会儿在城外没人可以放肆,能抱一会儿是一会儿。

班贺恨恨捶陆旋的后背:“败家的玩意儿!”

“谁的家?”陆旋冷不丁问。

班贺顿住,反问:“你说谁的家?”

陆旋认真道:“咱们俩的家。”

班贺忍俊不禁:“你还真敢说。泽佑算不算家里人?”

陆旋说:“他会有自己的家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操这多余心了。”

班贺:“我算是明白,什么叫鸠占鹊巢了。给他知道,又要对你横眉冷对好几天。”

陆旋:“这是咱们俩的悄悄话,不告诉他。”

班贺在他头顶敲了敲:“滑头。”

陆旋停下脚步,侧耳去听:“好像有人过来了。”

班贺忙不叠下来,几下整理好弄皱的衣衫,面上一派气定神闲。陆旋泰然自若走在他身侧,余光不时瞟向他。

等行人走过去,班贺落后半步,擡起脚尖不轻不重碰着陆旋小腿肚。

这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了。

两人目光投向不同的方向,并未有一丝交汇,嘴角却不自觉漫上笑意。

回城之路,两人齐头并进,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两道身影却浑然如一体,紧密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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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事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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