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3 章(1/2)
第53章
官卿重新坐入马车,御夫殷勤为公主御,但官卿仍留了眼线下来,方便监视谢律的一举一动。她想看看,谢律是不是真的装病,如果他伤势已愈,现在装病的企图是什么。
马车行驶在草木灰败的原野上,积雪在晴日红融的日光下开始消解,露出斑驳的地皮,走了有一阵儿,剑婢策马从车窗外追了上来:“公主。”
剑婢敲了敲车窗,官卿将帘门扯开,剑婢骑马并行,恭声报道:“他追来了。”
马车行驶得不快,此刻官卿撩起帘角向后回望,远远地能瞥见一道米粒大小的身影,蹒跚地翻上了山坡,一步一步执着地跟了回来。
他走得那样慢,几乎每一脚都让人以为下一瞬他就会扑倒在雪地里,可是谢律偏又走得稳稳当当,坚定不移,一步不摔,官卿都诧异。现在的谢律,是疯了还是傻了?他在魏国遭受这样的羞辱,现在她给了机会放他离去,他为什么还要跟来?难道这人是受虐时创伤了脑子么?
剑婢道:“他说,他要跟着公主,生也罢,死也罢……”
剑婢很少见到这种死脑筋,她在魏国的慎刑司做了十年,再硬的刑犯只要濒临死亡,便会流露出脆弱、求生、不堪一击的特征,谢律若不是意志力有着非人的强大,那么就是,他的种种表现都是真的,他深切地爱慕着公主,即使是卑微地做她裙下臣、脚下泥。
官卿也明白,不过她不为所动,放下了车帘,道:“不用理他。”
剑婢应诺,颔首退后行进,一路只跟随者平稳向前驱驶的马车,不再有关于谢律的任何言辞。
天气很冷,太阳快要沿着山峦连绵起伏的轮廓登上顶峰了,可身上却聚不起一丝暖意,官卿怀里捂着汤婆子,一直保护得很小心,可手还是生了冻疮。她听以前在陈国认识的老人们说,这手一旦生了疮,以后再怎么保养,也是年年都要长疮。冻疮鲜红见血,疼得很是磨人,官卿一向最讨厌冬天。
又不知过了多久,官卿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烦意乱,她再一次掀开了帘门,剑婢立刻拥上前问公主有何指示,官卿踯躅道:“谢律人呢?”
剑婢回望片刻,对官卿禀报:“已没影了。”
官卿冷冷地哼了一声,想他终于知难而退了,最好老老实实地回陈国去,不要打她和书杭的一星半点主意!正要放下车帘,忽然一念不安地涌上心头,谢律不像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她耸了耸眉梢,“停车,回去!”
说不准他现在逃了,离开她的了视线,反而更不安全。
御夫凭借娴熟的驾车技巧,车未完全停下,直接于官道上掉头,驾驶飞奔往回赶。
赶了没有多少路,便发现了谢律。
他已经嘴唇乌紫,昏厥在路边。
官卿跳下车来到谢律的跟前,皱眉踢了他两脚:“你别装死!”
他纹丝不动,乱发下尖尖的一截下巴,惨淡得挂不住一两的肉,人清减得瘦弱如柴,官卿的心突然剧烈地跳了一下,其实,刨开其他人,谢律对她,除了两城宴上他将她送给了别人,其实他由始至终未曾虐待过她,做人终究是要公平一些,她蹲了下来。
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露出彤红的脸,被云朔甩了一鞭子打破了右侧脸,伤势未愈,瞧着依然狰狞,她知道谢律一向对自己心狠手稳,可一个人,就算是唱苦肉计,能逼真到这个地步吗?
就连庞惠都说,他几度徘徊生死边缘,倘若意志稍稍薄弱,酷刑之下绝不可以生还。
官卿伸手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触摸到的一瞬间,她便如受炮烙之刑烫得缩回了手,这么烫!
官卿一咬牙:“来人,将他带回去!”
……
谢律再次醒来,自己仍然在木屋里,已是傍晚时分,屋子里很暗,没有点灯,他摸索着起身去拿蜡烛,掌心触碰到一只已经冷透的药碗,他拿起来凝睛端详片刻,里头只剩一点药渣。
他昏迷期间,有人用这只碗,强行给他喂了药,他脸上外溢的药汤被擦掉了,但衣领间苦涩的药味儿散不掉。
卿卿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心软了,她还和从前一样。
谢律勾了勾唇。
他不想再唱这场戏了,他要让自己尽快恢复,最好能回到往昔风貌,能够让卿卿眼前一亮的地步,就像她第一次看到自己一样。
不是谢律自吹自擂,现在传闻中与公主有染的方相公,是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病秧子,容貌大抵也比不上他,曾经沧海难为水,卿卿有他在先,怎么会看上方既白那小人?
当初方既白怀目的而来,诓骗陈国两城换一人,其实只要稍加细想就会知道,若只是为了一个美人,一个姬妾,魏国的老狐貍怎甘心让这么大的利?
谢律糊涂了两年,竟被方既白玩弄于股掌之中,相信卿卿已死,他甚至假造渝国刀剑和装束,祸水东引,轻而易举挑起陈渝干戈,他好坐收渔利。
方既白行军打仗是外行,谋算人心、料敌于先却屡发屡中,他仿佛早已猜到,谢律失了卿卿,陈国如断一臂,会与渝国起摩擦,他再不动声色地一招偷龙转凤,任谁也无法想到魏国都城里的昭阳公主,壳子底下已换了一根芯。
柳丁在马厩里给马喂食,谢律不知不觉来到他身后,将他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之际,柳丁见了谢律扭头就跑。
“柳丁。”
谢律叫住他,柳丁心底叫苦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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