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2）
赵逢玉凝眸看她。
赵母微微勾唇，“玉儿莫要伤心，母亲定会给你寻门好亲事。”
“白相很快就要到西地了，到时，他定是会来拜见你祖父。经此，赵家声势更上一层楼，你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宽泛了。”
有些话，眼下在外面，赵家主母没明说。她知道这次五皇子也来西地了，他还没有正妃。这五皇子，虽说没有问鼎王座的希望，但好歹是个皇子，至今住在宫里，明显受帝王和太后所喜。
嫁与他为正妃，不比跟着徐家大郎好？他们有白相从中斡旋，娇娇儿又生得这般貌美，机会还是有的。如此，为何不博上一博？
道理赵逢玉都懂，她亦习惯了凡事听从母亲的安排。可是当她看见徐家大郎，还有那边儿热情喧闹的t场景，她心生羡慕，根本无法抑制。
从小到大，家里总是因克制知礼而冷清，确实为旁人所敬仰，可其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所以哪怕此刻她又一次乖顺地应和了母亲，她也无法摒除自己的失落。
......
戌时将至，陈夕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是皇族嫡长，谁家酒宴，她皆是上位。这会儿，人越来越多了，循着名牌落坐，倒也不见忙乱。
顾世勋一家坐在她的斜对面，在顾夫人和两个郎君的右手边。秦如烟不是没往她这边瞧，但两个人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对上过。对顾夫人，陈夕苑则是笑意盈面，乖顺有礼的样儿。
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秦如烟自是愤怒，但众目睽睽之下，她面上未显分毫。后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微微翘动了下。
戌时至，顾绍卿终于出现在了蝴蝶苑。
还是玄色衣袍，还是冷白似玉，还是压迫感逼人。
顾世承眼中有喜色荡开时，少年朝他躬身，“祝愿伯父生辰大吉，百战百胜。”
顾世承正想说话，一道声音忽而窜出，突兀，不合时宜。
“你还知道来？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见了仇人一般的怒喝，从顾世勋那儿传出的。这般怒吼，明显是没顾及顾绍卿的面子，丁点都没有。
是足以破穿寻常人自尊的尖刺。然而顾绍卿纹丝不动，连眼皮子都没带多眨的，仿佛顾世勋吼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顾夫人看了看英挺的孩子，又看了看身旁不成器的东西，眉头微微蹙起。但她没有说什么，今儿将军在，这个家轮不到她做主。
果不其然，顾世承的话音很快响起，“三郎今儿有事才晚到的，之前，有同我说道。”
他望向顾世勋一家的目光隐约含着警告。
顾世勋心知大哥在撒谎，他的心从来都是偏向顾绍卿这养不家的畜生的。但他没办法，他素来怕大哥。再则先前那一嚷，情绪散了后，他自己也觉得丢人。今儿又是大哥的大日子，再闹下去明显不合适。
所以即便还负着气，当下他还是消停了。
顾世承的目光再度转向顾绍卿，“坐吧。”
顾绍卿应下。
可是粗略梭巡，他发现这厅内竟无一桌摆着他的名牌。诚然，在此刻之前他未给顾家人传信确定自己会来，但这里是他的家呀。
蝴蝶苑宽旷通达，却没有一处是留给他的。
他早就知道，顾家没有人是真正放在心上，伯父伯母和两个哥哥虽说待他还算不错。但这种不错是基于他们有空闲，且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之时。二者出现其一，他就会被理所当然的舍弃。
当年是这样，现在仍旧是。
只是现如今，他竟是一丝愤怒都没有了，只觉荒唐。
顾世承许是也察觉了，脸色越发的冷了，他望向顾夫人。
顾夫人有苦难言。
眼下，她当是对那秦如烟恨极。若不是她过来求了好几次，她怎么会将这安排座次的事儿交给她。
她之前看过最终的，上面确实有三郎位置的，其他的安排也万分妥帖。那时还夸了她，后续就没再多过问此事，怎知......
夫妻多年，仅一瞥，顾世承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难怪郡主之前会朝他放狠话，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姓顾的没说苛待顾家三郎，但各个都在苛待他。
钝刀子是杀不了人，但一刀刀下去，也能让人痛彻心扉。但眼下，明显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西地权贵云集，大皇子列席，他顾家丢不起这人。
“三......”顾世承正欲开口补救，盈盈笑音响起，带着些少女不谙世事的娇俏，“师父，你怎地才来？”
一时间，蝴蝶苑的目光全部朝着娇人儿聚拢，可她，似浑然不觉。她已经站了起来，姿仪万千地摆出了请的姿态，“师父，请上坐。”
众目睽睽之下，她稍稍往右挪，明显动了将左边位置让给顾绍卿的心思。泷若以左为尊，她身为皇家金枝，竟可以为顾绍卿做到这个地步。
顾绍卿凝着她，听她说话，脑海中忽然闪出很多画面。
年幼的她，躲在秋千架后哭。
一言不合就耍赖，蹲在地上捡树枝刮沙土，故意不理他。
雨夜游船，冷香在他身边浮浮沉沉，一抹若有似无的重量落在了他的睫毛上。那一瞬，他罕见地感受到了紧张，而她的脸，忽然烫了。隔得那般近，根本瞒不过他。
现如今，她请他入座。
一身粉衣，身段绰约，仿佛九天揽月的神女。
可她的目光，她的笑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都是给他顾绍卿一人的。
该如何回应，已经无需思忖了。
顾绍卿朝着娇人儿弯了弯唇，细微的弧度显现时，笑意无声溢出。
凶神，也是会笑的，亦能笑得由衷。
在陈夕苑溺于这微笑，心中惊叹自家师父笑起来太过勾人时，顾绍卿阔步走向她。
“过去点。”
陈夕苑：“？”
小小声同他说，“我在给你争面子，师徒同心，师父的面子就是徒儿的面子。”
顾绍卿陪她耍，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郡主地位高企，师父才能跟着沾光。”
“乖，坐过去。”
“乖”字一出，陈夕苑便再说不出什么了，不是不想，是不能够。
顾家三郎，是个妖精吧？
仅仅一个字，便能催热了她的脸，令她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