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心交映(八)(1/2)
叠心交映(八)
“高兴你二两咸豆腐脑!”
她想用力捶他几拳,却又想起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往他胸膛捶打着发泄的时候,结果是吃痛的只有自己,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我只知你们王家不分房,人多混杂的,哪哪都是不好得罪的人。我又没在这样的后宅里头长大,没成想是装个痴傻都能这般劳心劳力的,当初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你,继续履行这婚约的!真真是后悔死了!”
韵文这般心里窝火,他却是笑得愈发欢盈。“瞎说什么晦气的话!有文伯在,绵绵死不了的。”
“你!”
她哼地一声将他环在自己腰身上的臂膀扒开,撑着床榻兀自坐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了,听了。”
他依然是一副咧着嘴陷在傻笑里抽不出身来的模样,叫韵文实在是无可奈何。分明就是没听她说了什么话,她是在怨他,可他竟然还在笑、还在闹!
“是我装了半个白日的痴傻,还装得有模有样的,倒像是我自己真的傻了一样,这会儿我倒是知道这份多出来的痴傻是从谁的脑子里借来的了。”
既然完全没法将憋闷的气消了去,韵文想着,不若干脆换个话柄子算了。“收起你那副不值几两银子的模样,明个儿要回门的,这会儿天色早都暗了,再不去收拾着明个儿要带的物什可就来不及了。”
可籍之却一点儿都没有要将笑意收起来的意思,只是也再不半撑着脑袋躺在床榻上仰着看她了,亦是学着她的模样,起了身,不着痕迹地自她背后揽着她的肩,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是呀,回门可是件大事儿。”
“所以你夫郎我早早地便全都准备好了,这种事儿,你可实在是用不着操心。只不过比起回门,有件事儿我也要同你说的。”
心里不知觉地有些紧张,缩在广袖中的手指不断挠着锦缎布料。“今个儿在谢家得的消息,三日后百官上朝。”
韵文也是有些被惊到了。“不是说听政事的永安殿已经关了整整半月了?如何突然又要上朝了?”
她似乎能从他的眼神中瞧出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惴惴不安。“这不一定是好事吧?”
籍之亦是附和着点头。“好在我只是初次上朝,芝麻大点的小官,不与那朝堂派系纷争有多大的关联,我也能多瞧着点风向。”
韵文应声点着头不说话。她的所有对于如今朝堂风向的判断,全是凭着自己一人的臆想,也就是自己私底下想几句便是了,与正儿八经在永安殿上听政握着护板的出入一定是极大的。
虽是知道自己有些逾矩,但她心里面还是不由得担心他。“可你既然生在了琅琊王氏的家里,你便注定是要与朝堂派系纷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的啊。”
她这话说得直白,将籍之心里面那仅存的一丝希冀戳破。“但愿踏入那永安殿后,我还能只是这样一个世子文学的小官。”
他悻悻闭了口,她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于是整一个未安轩里头是寂静一片,耳中灌着风过树梢的婆娑声,伴着那逐渐渗黑的天色,神秘中带着危险。
许是这话题实在是太过沉重现实了,韵文于是往床榻上猛地拍了一掌,将一旁的籍之吓了一个激灵。“不是说回门的物什一应都准备齐全了?我可不信,莫非你这一整个白日并不是全都在谢家待着的?”
“谢家的事儿,用不着我同你说,等你回了门,大可以亲自去问个明白。怎得忽然一惊一乍的,吓煞人了,若是将你夫郎吓得两眼一翻,到头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这是很不值当的!”
他笑着抚上她的头,像是有备而来,自枕席下摸出一份叠放得整齐的礼单来。韵文愣着神瞧,从金银器皿到碧玉瓦当,根本没法儿说是齐全,简直是第二份她的嫁妆了。
韵文瞧着这满满的心意,忽得回想起自己阿娘为自己备下的那份丰厚的嫁妆,脑海中又出现方才他被自己吓着的反应,还是没能忍住轻笑出了声。
“在还没出阁前,我每个月也就十两的月银。那时候也没觉着过得穷苦,每回到了月末总还能剩出来小半两碎银。那会儿不知道要省着些花,便总是让阿兄带着我和寻芳云翠一道去酒楼吃些新的菜样,或是上街坊瞧瞧有没有新鲜的头面,不花光不罢休。”
她看着手里紧握着的那份回门礼单,“可今个儿我出嫁了。宫里面给我一份嫁妆,周家出了一份嫁妆,阿娘也私下给我塞了好大一份嫁妆,如今还有你送来的聘礼,还有你这满屋子的账簿……我才过来在未安轩里住了几日呀,竟能有这般多的钱财,还有这样的权势,不单单是在汝南了,我瞧着今个儿我就算是在襄城公主的瑶仙居里头都能横着走了。”
“你别说,郡主出嫁的仪仗虽然是繁琐了些,也累了些,但宝贝也是真的多呀!一个个儿地都觉着我没什么钱财傍身,实际上连库房都有些摆不下了!”
身旁似有轻微的衣袖动响,她偏过头来瞧着他。“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将你这些钱财全都花光了,头也不回地跑了?”
才说出这句话来,韵文也觉着自己似乎是有些过分了,可越是这样下意识的问话,她没来由地越是期盼着想听见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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