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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鹊桥(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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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鹊桥(七)

闲听阁的寝屋中依旧是那矮矮的桌案,墙上挂着幅海棠春睡图,门口的青砖瓦地上也依旧画着被雕栏花窗隔出碎碎斜斜的光斑。

她看着那斜斜靠在桌案旁的掸子,回想起月前她也是坐在这里,看着桌上摆的那只青玉花瓶,身旁是寻芳拿着那掸子在掸着尘,一切似乎都没变。

但那只青玉花瓶再也不需要被摆出来了。

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来,寻芳捧来一盒香篆,用着线香引燃,又用铜挑将边缘溢出些的香粉轻轻刮走,在集废香粉的大缸里面轻轻敲了几下,才终于小心着盖上香炉的顶,任那薄烟袅走。

她转过头来,笑着同韵文道:“女郎,您闻闻,上好的鹅梨帐中香。”

“是好香,甜而不腻,清神静心。阿耶倒是舍得给府里添上这些个好东西啦?”

寻芳却笑着摇了头,一脸神秘样儿附上她的耳。“还得多亏姑爷呐,原先特意嘱咐了在你没回府前便不要将那几十箱的聘礼都打开了,于是在送主母回来时还特意往她手里塞的。”

她将手边的铜器具在托盘中仔细摆整齐,便扑坐到韵文身旁,仰着面细细笑着问她:“女郎,您这回可是真不容易呐,不过出去这么一回,倒是把什么事儿都搞定了!只不过寻芳不知道,女郎是如何知道您要找的人便是姑爷的?您还真别说,先帝爷给人牵红绳的本事真真是好呐!”

韵文手上端着茶盏,在听她话时恰巧啜了一小口,此刻险些呛咳住。她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方才一直要问什么了,心中不断泛着怪样。“是他送阿娘回来的?不应是宫里惠帝皇后的车架吗?”

寻芳却否认着摇头。“从中的细节全是听下人们说的,咱们又瞧不见,也不知真假。只是主母回来时候便全都传开啦,有人说是他们亲眼瞧见,主母乘着回来的那辆牛车的檐角上悬的是王字儿的木牌。”

“起先大伙儿还都不信的,可不到三日,后来便来了个人,身后是跟着几十大擡的箱笼,全都绑着锦缎贴着封条,一样样儿往库房里运,那阵仗可比灯会上的走游龙还要热闹夸张!起先呐郎主还觉着他们是送错人家了,结果还是人家自报家门,说是洛阳城来提亲咱们女郎的亲,后又交出来那样长一整张的聘礼清单,出手实在是阔绰!”

她越说越激动,眼里迸着亮光。“女郎您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周家也不是什么新贵勋爵人家,平日里来送礼的人家也不多,大抵库房里一个人便能数清楚。这回可不一样,您这聘礼单子呐可活活把库房的人点得饿晕过去了!还是郎主体贴,知道后再派了好些人手,这才总算是数明白了。您说,这洛阳城来提亲的,又是送了主母回来的人家,还得同咱们能搭得上关系沾上边儿的,除了成武侯,那不只有王家了吗!”

可她似乎是又想起来些什么,原先提得恁般高的兴致忽然渐渐落下来,面上笑意逐渐散了些。“后来云翠也回来了,是大郎君亲自去袁家提的人儿,去的时候还瞧见那袁家主母正拉着她的手套话。”

“套话?”韵文虽心里有所感应,却也还是有些不能确定。“为何要套话?原先小时候也不是没去过袁府,也没觉着袁家主母是这样一个人儿。”

寻芳同意地道了声可不是嘛,“这事儿做不了假,云翠也是这般同婢子说的,那袁家主母是一个劲儿地在问她,女郎孤身在外,可是为了做什么事儿,见了什么人儿,热络得让人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袁家主母才是女郎的亲阿娘一样,倒显得咱们主母不关心女郎了似的。”

“原先瞧着是个可温柔的人儿了,女郎这个小字还是她给起的。您还记得不,小时候袁家主母还常让袁家郎君给您带她亲自做的吃食,那会儿您打翻了郎主书房里花架上搁着的一方砚台,寻芳陪您一道在祠堂里面饿了三日,要不是那袁家郎君呐,咱们恐怕活不到今个儿在这里说话。”

韵文也纳闷,“是哩,我记着那软酪还是用牛乳和糯米揉成的细面,可填肚子了,似乎是还吃噎了,险些没能喘上气儿来,后来还因着跪祠堂跪久了,害了好重一场病,于是阿耶才开始不让我跪祠堂跪过夜。”

说得话总是较脑中反应要快上几分的。她这般想着,忽然怔住了,不安与荒唐的想法逐渐占据她的脑子。

“所以我那场病,并不一定是我真的病了……”

寻芳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她瞬间自那蒲团上jsg站了起来,提着裙袂便往外奔去,也没多想,立刻追着她的步子跟上去。闲听阁的抄手游廊中,云翠提着满满一篮饭食慢悠着往内室走,一擡头却险些被奔跑着的韵文迎面撞上。

她心惊着拍了拍胸脯,刚想去问韵文是着急忙慌着去哪儿时候,又险些撞上跟着奔来的寻芳。

“哪里院落走水了?还是那王家大郎君来咱们闲听阁了?”

寻芳焦急地哎了声,远远地往韵文的方向紧盯着。“你往旁边挪一些罢,免得我挡了你的路!我同你说不清,大约是女郎觉着有什么事儿不太对,我得跟着,免得月前挨的那顿打又得再挨一遍。”

于是云翠也不再悠闲笃定着走了,手上的饭食篮子也送不进内室了,把那饭食篮子往着游廊旁的长椅上搁置,便跟着寻芳的步伐一道往前奔去了。

还以为自家女郎是个娇娇柔柔的人儿,没成想跑得真是快,一拐弯儿可能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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