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告老还乡(1/2)
第165章告老还乡
陆执安的印象里,从他恢复前世记忆开始,陆远平的身体就一直很健康,偶感风寒连药都不用喝,一天半晌的,自己就能好全乎了。
所以在他的思维逻辑里面就没有陆远平病倒这件事。
然而眼前的一切清楚地提醒着他——陆远平也是人,也会累,会生病。
陆执安赶回宫的时候,陆远平刚刚在太医的诊治下醒来。
院判直接在龙床前被陆执安抓了个正着。
“我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病倒?”
“见过太子殿……”院判正要对陆执安行礼,就被他一把拉住。
“别废话了,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执安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对院判大声了点。
“安儿。”龙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呼唤声,是陆远平正在叫他。
“爹?”
陆执安顾不上搭理院判了,连忙凑过去。
孟梓华看了眼父子俩,挥挥手,带着太医悄悄地退出了大殿。
“黑了,也瘦了。”陆远平先是费劲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对陆执安现在的形象做出了评价。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说了吗?多久能好?”
陆执安哪里顾得上研究自己的形象,他现在真的很担心。
这会儿的陆远平披头散发,只穿着中衣,身上盖着棉被,连冰盆都没有上。
“害,我能有什么事儿,”陆远平满不在乎地说,“就是昨天批完折子在外面多溜达了一圈,吹了夜风,有点风寒。”
“那怎么会晕倒?风寒不应该这么严重才对。”
“咳……”陆远平突然咳嗽了起来。
看他咳得厉害,陆执安也没再问下去,连忙扶着人帮忙顺气,然后倒了杯水给陆远平润喉。
好半晌,陆远平才从急咳中缓过气来。
“今天这一出来的突然,书房里还有许多的折子没有批,你去,让何书把折子都搬过来,就在这边处理,你批好了给我看看。”
陆执安很不喜欢陆远平这种像是在托孤叮嘱一样的语气,但是担心他又急起来,只能先照做。
陆执安出去吩咐何书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端着药进门的孟梓华。
正好孟梓华也有话要对纪简说。
“你且下去换洗一下,一路赶回来,身上都脏的不成样子了,喝点水,再吃点东西。”
陆执安低头看了眼自己。
确实是狼狈至极。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刚从大舅给他搞的拉练场地里面出来,因为是在野外,所以只是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脏污,换了身衣服,草草洗漱一下。
但是头上沾了的泥水是这样的简单清理无法去除的。
收拾完没多久就赶回京城,之前一直紧绷着神经,陆执安还没有感觉,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恍然间发现身上束缚得实在难受。
这个样子,就算是侍疾,都不合适。
陆执安想了想,何书将奏折整理好搬回来估计也要一段时间,够他洗个战斗澡了。
头发肯定是干不了的,不过现在天热,只要擦得不滴水了就能等它慢慢风干。
至于吃,随便对付一下得了。
“行,那我先去换身衣服。”
陆执安应道,然后侧开身,让她先进殿。
孟梓华微微点头,和他错身而过。
大约是孟梓华刚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好了,所以陆执安这边一叫水,宫人们就很快备好了一应用具。
颇为难得的热水澡洗起来真的很舒服,不过陆执安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享受这些。
方才问及病情的时候,无论是陆远平还是孟梓华都在有意无意地打岔,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他们一家人感情向来很好,尤其是回宫以后,双方彻底摊牌,打那之后,他们三人之间就几乎没有什么事情相互隐瞒,只有陆风致因为年纪小成了例外。
这还是后来这么多年时间里,他第一次从父母身上感受到了抗拒的意思。
不是抗拒他的关心,是抗拒他追根究底。
如果陆远平真的就只是一次普通的风寒,绝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才是。
所以,这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陆执安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分析着今天这些异样的成因,陆执安洗澡的动作一点也不慢,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了浴室。
“殿下。”
侍墨适时地捧上布巾,细细吸去陆执安头发上的水分。
待他回到陆远平的寝殿时,何书正好捧着箱笼回来了。
中正殿平日里只作陆远平的寝殿用,倒是有一个小书房,不过基本就只是个摆设。
陆远平也没有想着让陆执安去那个小书房办公,来回请示起来太麻烦了。
他命人在自己床边摆了桌案,既方便陆执安办公,也方便他多看看自家好大儿。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陆执安基本上没有回京城,专心泡在了选拔营里。
虽然还是会收到陆远平让人发给他看的信息,但到底是和京城这边有点脱节了。
陆远平就在边上,也能方便随时给他提出一些建议。
这一晚,陆执安一直熬到了子时过才睡下,也没有回东宫睡,而是宿在了中正殿偏殿。
次日一大早,陆执安按照生物钟起床。
陆远平还没有醒,他悄默声地在门外看了看情况,让何书不要叫他起床,独自去上朝了。
这还是陆执安第一次一个人去上朝,也是陆远平第一次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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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明殿
众臣按照往日的习惯,早早地来到了殿前广场外等候。
今日太子还是没有来。
按说陆执安离京三个月,不出现也很正常。
但是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得知了陆执安回京的消息,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尤其是昨天下午半晌之后,陛下就没有再召见过任何一个臣子,据说还有人见到了皇后娘娘的凤撵。
只不过这些消息一直都只在小范围传播,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但那极小部分知道的人联系到太子回宫却不上朝的消息,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风向不太对劲。
没有让他们心中的疑虑存在太久,上朝的声音照常响起,众臣入殿。
等到所有人都在殿内站定,这个时候本该是陆远平这个皇帝出场。
可今天从内间走出来的,竟然是陆执安。
这便也罢了,太子殿下跟陛下一起出来也是有过先例的。
但为何今天太子独自一个人,陛下人呢?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陆执安开口了。
“父皇前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日就不来了,各位大人照常上折子便是,如果有什么要事,那咱们就先在朝上讨论讨论,下朝后我再向父皇回禀。”
“这……”
百官面面相觑。
正如陆执安是第一次单独面对百官,这也是他们时隔多年第一次面对上朝了但皇帝没有来的这种尴尬局面。
一时之间,大家都比较局促。
不过大家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只是局促了那么一小会儿之后,就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
应付完百官,陆执安带着一堆奏折回到中正殿。
陆远平已经醒了,正靠在床边用早膳。
“爹,我回来了。”
“安儿来了啊,今日早朝没有出什么乱子吧?”陆远平嘴上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陆执安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大恒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既定的皇储。
在他的推动下,陆执安在朝中的地位可以说是稳如泰山,别说是他病倒了,就是他好好的,想让太子监国一段时间,百官们也说不出一个不来。
“没有,只是爹你不在,所以我把不少公务都带了回来,需要您来下个决定。”
陆执安的太子之位再怎么稳当,他也还只是个太子,这种决定性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陆远平还能不知道他?
“那你就跟我说说吧。”
他这次病倒的突然,但正是这种突发情况,才更能考验一个人的能力。
从回京到现在,陆执安正儿八经地接受皇储教育已经八年了,也该检验一下成果了。
这次监国是意外促成的,但对于陆执安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机遇。
“荆州……”
陆执安不清楚陆远平在想什么,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不过他也不是纯复述,期间还加上了自己的看法和理解。
说给陆远平听的事情都是陆执安和大臣们商讨过后得出的一个或者数个方案,都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最后选择哪个,还是得看陆远平的意思。
大多数的时间陆远平都是在听,偶尔问一问陆执安为什么要提出某种建议,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陆执安本来对自己提出的各种建议还是挺有信心的,结果被陆远平这么一搞,得,主动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直到将今日早朝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陆远平才微微点头。
忽而对陆执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今天做的不错。”
其实今天早朝他原本没有想让陆执安一个人去的,毕竟他还年轻,虽然脑子里比别人多了二十几年的记忆,但心性上还是和同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毕竟那二十年的记忆中,陆执安所处的环境可不像是现在这样复杂,倒更像是一个象牙塔,专心只钻研那个什么学术问题。
而现在涉及的东西就比那会儿多太多了,除了一些天生就适合朝堂的人,所有人迈进这个领域的时候都要从头学起。
陆执安不是这方面的佼佼者,但做的已经很好了。
对于自家的孩子,他向来是不吝夸奖的。
被陆远平吊了许久的心,这会儿终于落到实处。
哪怕陆执安自忖不算是个小孩子了,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心。
陆远平虽然肯定了陆执安的思路,但也没有真的放手让他去做,而是从头开始,一条条地给他查漏补缺。
这种事情自从陆执安出阁问政之后就已经是常态了,父子俩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陛下,药煎好了。”
何书低着头,从殿外端了药汁过来。
还没到近前,陆执安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药味。
讲真,他很喜欢传统中医讲人体看做一个整体,治病灶的理念。
但是中药这个浓郁的味道啊……
他真的有些敬谢不敏。
不过中医讲究一人一方,就算是他活着的时候真的能把西药的生产流程搞明白了,也没有办法让中药汁子变成中药片子。
好在这一次要吃苦的人不是他自己。
陆远平吃药的频率没有陆执安高,但他没有见识过西药的“快乐”,自然就不会对中药有什么意见。
面无表情地将整碗药汁子干掉,连蜜饯都没有用,陆远平又接着给陆执安讲最近朝中的动向。
陆远平这一病,足足歇了一旬时间。
不过从第四日开始他就恢复了上朝,只是大多数公务和折子都还是丢给陆执安来批的。
这么多年,别的不说,陆执安批折子的本事已经练得很扎实了。
如果陆远平这次病倒确实是因为偶感风寒的话,那陆执安丢下公务跑去选拔营浪了三个月,绝对也要占一部分原因——
陆执安没走的话,陆远平就不用亲自批完所有折子。
不用亲自批完折子的话,就不会忙到深夜。
不忙到深夜的话,也就不会大半夜的跑到室外去吹风。
不去室外吹风,自然也就不会感染风寒。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逻辑。
不过这一次生病对父子俩都是有好处的。
陆执安的地位更加稳固了一些,而陆远平,收获了一个不会轻易落跑的太子牌办公工具人。
六月初的兵荒马乱之后,七月份荆州大旱。
干旱的迹象其实从入夏就已经有显露了,正式报上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陆执安回京。
在综合了几方意见之后,吏部、工部、将作监三方出人,很快就赶到了荆州。
提前在荆州用上了陆执安原本准备在五年内逐步推广到全国地下水丰富地区的坎儿井。
坎儿井具体是什么时候发明的,陆执安已经不记得了,但原理和作用他还有很深的印象。
只不过他也就是一个理论家,只能将原理教给将作监的人,让他们摸索着去实际应用。
这件事是多年之前就开始做的,但直到近两年才有了比较显著的成果——指大约有七八成的把握挖出井水来。
七八成的把握,在没有专业器具辅助的情况下,已经是很高的成功率了。
荆州及其附近地区多山,山脉中藏有不少的地下水。
干旱将绝大多数的地上水收走,但地下水受到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虽然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有这些水在,也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因为将作监的匠人们去的及时,再加上朝廷在民间具有较强的公信力,虽然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坎儿井,但朝廷来人说能挖出水来,大家伙就肯下力气。
所以陆陆续续的倒是真的在荆州大地上挖了不少坎儿井,第一批坎儿井分散的比较开,因为一时之间难以顾及所有的村落,所以多是几个村子合用一座坎儿井。
等到解了燃眉之急之后,才逐渐充实起坎儿井的密度。
有了前面的坎儿井做铺垫,后续工作进行的也很顺利,一场旱灾下来,虽然百姓们用水节省得不能再节省,到底是没怎么亏着田里的庄稼。
比起往年雨水充沛的时候还是有些差别的,但养活一家人已然足够。
八月中,又是一年的秋收时节。
最先报上来的还是玉米产量。
毕竟全天下所有的玉米这会儿可都种在京郊呢!
去年收上来的种子就有一百一十三万斤,再加上留在百姓们手里的大约有两万斤,共计一百一十五万斤的玉米粒全数做了今年的种子。
这么多的种子,光是玉米地就种了将近十五万亩。
六月份陆执安从京郊回京的时候,那绿油油的玉米地看着实在是让人心醉。
而十五万亩的玉米地,给大恒带来了将近一亿两千斤的产量。
尽管早就已经暗戳戳的估量过今年会收获多少的玉米,还是有不少大臣在看到实际收获的数据之后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太……太高兴了,心脏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
他们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大恒的未来那么有信心过!
一个壮年兵丁一天的粮食最多也就三斤,一年就是千斤。
一亿多斤的玉米,足够十二万将士打个持续一年的饱仗!
这是多富裕的库存啊!
当然,账不能这么算,就这么打个比方,理解一下就好了。
在玉米的产量报上来之后,其他地方的作物产量也陆陆续续送到了京城。
荆州等地因为灌浆期的干旱,比往年收成低了大约一成,不过其他地区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所以大致上是与去年拉平了的。
可今年有玉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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