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狙击（1/2）
第120章狙击
赵家梁的挺身而出让陆远平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是因为他没有想过他会出头。
不意外，则是因为对于赵家梁秉性的了解。
从治河一事上就能看得出来，赵家梁确实是一个踏实肯干的能臣苗子，是忙起来会不顾惜自己身体的那种。
用陆执安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工作狂，用生命贯彻“我爱工作，工□□我”这一原则。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达到终其一生为国为民的程度，但是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只怕等到他盖棺定论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如此评价。
这样的人去松洲镇场子，陆远平自然是放心的，赵家梁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疫情控制、百姓安全的事情来。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加不放心赵家梁的身体。
所以，在赵家梁请缨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还在场的秦院首给赵家梁仔仔细细地诊脉。
四年的时间匆匆过去，陆远平也逐渐沾染了陆执安的人才理念——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主打的就是追求性价比。
若是赵家梁的身体不足以应对松州这等危险情况，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的。
但是，赵家梁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得了陆远平的批复，正儿八经地恢复公职，虽然不是什么要紧职位，但也是在确认他身体无碍之后才应允的。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赵家梁自然不可能突然又不健康了。
听到赵家梁身体康健的结果，御书房中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陆远平也没有理由拦着了，拍板定下了赵家梁带队前往。
当晚，赵家梁就带着一众太医，以及第一批收拾妥当的药材，从京城西门一路西行，奔赴无声的战场。
自从陆执安回宫以来，相处最多的老师，除了小舅舅孟泽鹏之外，就是作为少师的赵家梁了。
他对大恒局势的第一次认知，是在赵家梁的教导下进行的。
那段时间陆远平相当忙碌，可以说是赵家梁在带着他认识一个全新的世界，并且对于他的各种想法给予了充分的包容和客观对待。
否则也不会有羊毛贸易这件事儿了。
至少会晚上一些。
赵家梁不是那种很严厉的老师，同时也不是那种能和学生打成一片亦师亦友的老师。
在陆执安的学习过程中，他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位好脾气的大表哥？
会耐心地解决他的疑问，并适当地给出建议，却不会忽视他一个十岁小孩子提出的看似天马行空的想法。
一众老师中，在他心里地位最高的是有着外公和娘舅身份的孟家父子，但那之中亲情占比或许更重一些。
纯粹的师生情谊，还是属赵家梁。
疫病的恐怖陆执安知晓，即便是前世都不容小觑的恶性传播，放到如今这个时代，危险性只会高出无数倍。
而赵家梁一个文弱书生，却要深入其中，让陆执安怎能不担心？
等赵师回来就拉着他一起锻炼身体！
一个良好的身体健康状况，更有利于为国为民多服务几年，不是吗？
赵家梁还不知道他的好徒儿已经开始在为他的未来做打算了，正带着人日夜兼程，赶往松州。
一路上，越是往西，越是荒凉。
大约七天后，一行人总算是到了松州境内。
刚一进松州境内，大家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里的气氛明显要比隔壁州要紧张许多，他们沿途路过一些村庄，别说是炊烟了，就是不小心探出头被他们发现，那些村民们都要谨慎地缩回头，生怕不小心沾染了什么。
可见这鼠疫在松州境内有多严重了。
消息已经传到了百姓们耳中，那绝不是普通疫情能够做到的。
甚至于，疫病有可能已经开始从松州城往外蔓延，又或者是……有了新的传播点。
下马暂歇的工夫，赵家梁的心中就预设出了不少种可能。
他们一行人自从进了松州以后就按照太子殿下的教导，任何食物都洗净、煮熟之后再吃，包括饮用水，面上也都戴了厚实的白布，定时更换，每日消毒。
主要是担心，万一他们这来主持大局的都倒下了，松州疫情将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更深的深渊。
毕竟这疫病不等人，消息从松州到京城需要好几日，再派人从京城过来又要好几日，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里，只怕是会死不少的人。
所以他们对于自身健康状况是格外的在意，多小心都不为过。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尽早赶到松州城，但是如今这一幕，赵家梁却是觉得不大妥当了。
此行以他为首，队伍中还有一些随行的文官武将，思索过后，赵家梁命其中几人单独成队，先在松州境内打探其他城池的情况。
而他们这群主力，则是直接赶往最严重也是最要命的松州。
分队之后没两天，一路直行的赵家梁等人总算是到了松州城门下。
远远望去，城墙上守城的将士都没有几个。
这样的情况让赵家梁面色更是紧绷。
松州是边境城池，再往西不远就是一处关隘，然后便是外敌。
若非是城中情况实在是不好，再昏庸的守将也不可能只让这么寥寥数人值守。
顾不得思索更多，赵家梁高举圣旨，于城门下叫门。
松州城已经沉寂很久了，四周都是寂静，只有城中偶尔会传来家中有人去世时的哭嚎声。
在这样的旷野中，显得格外凄切。
这样的环境中突然有人叫门，顿时就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几人。
他们虽然还没有染病，但是近些日子城中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能吃的存粮也越来越少，再生龙活虎的人，吃不饱饭也是没有多少力气的。
不是他们不尽责，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若非是有将士这个身份压在各自心头，只怕是也与城中那些人没什么差别了。
城墙下的赵家梁却是不管他们的，见没人应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还额外强调了自己带来了京城支援的粮食、药材、太医。
这回大家不再迟疑了，他们确定，刚刚不是幻听！
有人从城墙上俯身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不短的队伍，里面有许多车辆，一看就带了不少的东西。
值班的伍长顿时就奔下城头，让人把城门开了一条小缝，自己则是从里面钻出来，查看赵家梁等人的身份。
确认过身份之后，这位明显憔悴的伍长热泪盈眶。
“赵大人！咱们可算是把你们给等来了啊！！！”
这一声情绪失控下的控诉，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鼻头一酸。
伍长却是没空管他们的情绪，立刻给城墙上打手势，让人赶紧开城门，然后主动说起了如今松州城内的情况。
因为是边境城市，所以松州城内的普通百姓数量并不多，大部分还是边境驻军在这里常驻。
普通百姓则是以来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将士们的家眷为主。
这也是为什么赵家梁他们都已经从京城赶来了，而松州城的管理都还没有崩溃的主要原因。
这一场鼠疫来的特别突然，最致命的是，首先中招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将军府，一个是知府衙门。
这么精准的狙击，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一场单纯的天灾，而必然是人祸。
只是即便是知道也没有用了，身体单薄的知府率先倒下，不省人事，连带着倒的还有七成以上的各级文官。
武将这边因为体魄强健，稍微好一点，奉命守城的忠武将军邵力，在强撑着命人封城，并向不远处的茂州传递消息，请求援助之后，只简单交代了几条重要信息，也一并躺下了。
下手之人这精准的狙击，直接导致松州文武两套班子原地歇菜，剩下能扛事儿的不足一成。
别看伍长这个职位并不高，但是如今已经是松州城内还清醒着的、数百人之一了。
赵家梁料想过松州城的情况只怕是十分严峻，却也没有想过竟然会如此艰难。
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是如何在城池几乎瘫痪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封锁城池的。
顾不上避讳，赵家梁拍了拍这伍长的肩膀。
“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赵家梁的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伍长振作了许多。
不过他是不敢去休息的。
松州城再怎么说也是一座大型城池，光是如今城中还能喘气儿的都有七八万人，城中构造也复杂，没有人带着，赵家梁他们的工作也不好展开。
所以，在赵家梁带来的将士们接了守城的班之后，伍长把麾下的小兵都打发回家休息，自己却是跟着赵家梁他们打下手。
他在松州城待了好些年，这里的大街小巷都熟悉，只要赵家梁他们开口问，就没有他答不上来的。
这给初来乍到的队伍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太医们的行动也很迅速，首先就划分出了各自负责初步检查的区域。
赶路的日子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但凡有点时间都在回忆医书上可以治疗鼠疫的方子，再分出对应的病情层次。
这会儿就是在各个区域分辨病情，而后麻烦身后的将士们帮忙将人带去对应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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