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意外（2/2）
至于为什么不从这个月就开始……只剩半个月左右了，监察院的人怎么也得先歇过来才行。
而且一般的人事任命也不需要就急着这么半个月的时间。
经过这几个月的忙碌，陆执安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只靠一个政绩考核制度就能监察百官，他对于人力有时尽这五个字的认知也愈发深刻。
他明白，陆远现在说的这个方案确实是最靠谱的，也就没有反对。
方案再好，那也要切合实际地来执行才行啊。
父子两个达成了一致，就收拾收拾各自休息了。
今天又忙到了好晚，他们两个都没有往凤仪宫跑，明早又要上朝，陆远平干脆就让陆执安在中正殿偏殿歇下了。
东宫离得虽然不远，但终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从御书房回去、收拾洗漱又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一来二去的反而是格外的折腾人，不如就近歇下，还能多睡会儿。
这样的事情在这几个月里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忙到太晚的时候陆远平都会留陆执安在中正殿歇着，日常用品都给他备齐了一整套。
所以今日陆执安应下的也是十分的自然，没有当回事儿。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能出什么意外。
但事实证明，还真就能出意外。
“侍墨，我让你拿的……你是谁？”
陆执安拨弄了一下刚洗过的头发，好让它上面的潮气散的更快一些，听到门口有动静，就转过身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单薄的宫女，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之所以他一眼就能确认这人是宫女，那是因为如今宫中能在夜里出现的女性，除了那个幽居养孩子的先帝妃嫔，就只有孟梓华和陆风致是主子，其他的不是嬷嬷就是宫女。
哪怕是孟凝远进宫来玩，孟梓华也从来不会让她在宫中留宿。
至于他爹……说实话，陆执安学习和睡觉以外的大部分时间都和陆远平待在一起，这中正殿他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爹的身边确实是十分干净。
中正殿的份例宫女里面，绝大部分都是负责收纳整理皇帝一概用品的，再加上有何书这个大总管盯着收拾，陆执安还真没见过那种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所以他在中正殿的时候也向来很放心，没有什么防备。
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陆执安觉得有些稀奇。
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在情理之中。
他前世活了二十多岁，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男女之事他虽然没有做过但也听说过不少，尤其是在男生宿舍里面，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禁忌话题。
他还是懂一些理论知识的。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辈子他才十一岁，竟然就有人把算盘打到了他的身上？
就在陆执安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那个宫女娇娇柔柔地行了个礼。
“殿下，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说着，她就想上手来接陆执安手上的干布，试图靠近一些。
陆执安：……
如果说前一刻他还有过度自信的可能性的话，这会儿看着这宫女那故意忸怩的姿态，陆执安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想确实是没有错的。
她想要走捷径。
可不就是捷径。
大恒宫中的宫女可都没有什么好的家世背景，大多数都和内侍一样，是家里养不起了才想办法送进宫里来。
毕竟是伺候人的活计，稍微有点体面的人家都不愿意让自家闺女走这么一步。
对于这样身世背景的宫女来说，能够扒住皇室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妾，也都可以说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因此，陆执安并不意外会有人选了他。
毕竟他爹当年为他娘做的事情宫中知道的人可不少，去年刚刚回宫的时候多少嬷嬷为了防止手下的宫女惹事，那是特意强调强调再强调。
这也就导致，他爹的身边确实是清净了。
但是，有那想法的人，就开始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陆执安：……我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
“我建议你，最好趁着这会儿还没有别人看到，赶快离开。”
陆执安是没有那方面心思的，或者说，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他的婚恋观在前世就已经被塑造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宁缺毋滥，等一个有缘人。
他接受的一直都是一夫一妻的教育，是自由恋爱的思想，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并不感兴趣。
毕竟前世他虽然是个孤儿，但个人条件还算不错，要是真的是随意一点的人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单身到死，甚至于还被自家导师怀疑过是不行还是取向不同。
念在这人还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事情的份上，陆执安没有直接喊人，而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殿下……”那宫女僵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姿态没有吸引到陆执安。
她自认姿色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个胆子跑来勾引太子，甚至都没有用什么手段。
在她想来，男人不都是一个样子，连宫中的那些死太监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没有几个不带个人欲望的，更何况是处于高位的太子。
陆执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倒数三个数，你再不离开，我可就喊人了。”
陆执安可不吃她这一套。
她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吃这一套，这世上谁还没有一点苦衷呢？
“三。”
“二。”
“殿下，奴才……啊这，奴才先行告退。”
正倒数着，侍墨手上捧着一摞的东西就回来了，看到屋里的情景下意识地低下头，就要往后退。
“你给我回来！”
陆执安只觉得自己要开始脑壳疼了。
“是，殿下。”
侍墨乖乖地走了回来，将手上的东西呈上。
“殿下，您要的本子。”
递上手里的东西时，侍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瞥了一下，发现刚才还站着的那个女子此时已经跪在了地上。
“我给了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陆执安说道。
这可真不是陆执安对她绝情，他只是拒绝了她的“邀请”，甚至于他还给了她离开的机会。
陆执安不清楚她是怎么进到自己屋子里来的，但想来手段也不是那么的光彩，若是她及时离开，他还能勉强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放她一条生路，至于她潜进来的手段，则是另外要排查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侍墨已经回来了，无论原本应该守在外面的人做什么去了，现在这一幕都已经不可能隐瞒。
这可是在中正殿中，虽然陆执安住的是偏殿，但也绝对在陆远平的耳目掌控范围内。
甚至于陆执安都能猜到为什么那些耳目至今都还没有出现，想来是不愿意打扰他的“好事”。
总之，这一幕是不可能瞒得过陆远平的。
无论这个宫女有没有苦衷，接下来等待她的，最低最低也是一个逐出宫廷。
“叫个人去和何总管说一声吧。”陆执安没有再看那宫女，自顾自地翻开了手上的本子。
这本子上写的是陆执安的教案，明天早朝过后他还要去济民书院授课，趁着这会儿头发还没干，再熟悉一下课程内容。
侍墨应下了，没敢真的离开，而是在门口招了两个小太监来，让他们去转告何书。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将那宫女带走了。
“提醒他们一下，若是那宫女没有什么幕后指使的话，就放她出宫吧。”
说到底也就是一次失败的勾引，陆执安还不至于非得要人一条命。
“是。”
.
偏殿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陆远平，第二天早上父子俩用早膳的时候，陆远平还挤眉弄眼地调侃陆执安。
“怎么，那么好看的宫女你都没有看上？”
陆远平没有亲自见那宫女，但对于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中正殿的宫女中，她也是姿色数一数二的了。
一夜的时间过去，手底下的人早就传来消息说是那宫女家底还算清白，这也是陆远平能调侃陆执安的原因。
陆执安：……
“爹，你今年几岁。”陆执安很是无语。
可能是因为身上的担子太重，压力也大，陆远平是越来越有种朝着恶趣味发展的趋势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在于——他越来越喜欢看陆执安的笑话了。
“哎，说真的，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要不要让你娘给你选几个人？”
陆执安现在十一岁半，按照虚岁算的话都能说是十三岁了，也不算小了。
以大恒的习俗，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有暖床丫鬟还挺正常的。
所以在确认了那宫女没有什么幕后指使之后，陆远平也就没有把这件事看的太重，他更关心的是那宫女是如何进了屋子，以及陆执安的情况。
前者他自己调查就行了，不需要问陆执安，但是后者就只能找当事人了。
陆执安吃饼的手一顿。
“爹，你之前从我手里拿走的教材原稿，是不是没有认真看完！”
陆远平当初可是第一时间就把他的教材稿件给取走了，说是要研究研究，后来还让乙子抄了一份备份，才把原稿还给他。
他可是特意在生物教材里面提到了！
生育最佳年龄！
这是陆执安为数不多夹带私货的时候。
也不全是夹带私货。
大恒的人均寿命并不长，所以婚育年龄也比陆执安前世早上不少。
像是陆远平当年，就是十七岁的时候娶了孟梓华，而他能拖到十七岁，都还是因为他特意要求，要给当初去世的长公主私下守孝一年。
先太后去世的太早，那时候陆远平也才十岁，他后来的生活基本就靠长公主和梅永言照看，才没有难到心力交瘁。
是他们补足了那些年里陆远平缺失的亲情。
为外婆守孝，这样的事情在皇族中可以说很少见了，即便是偶尔有一两个例外，也都是守十天半个月的就完了。
当时的陆远平已经不是很受待见，所以他这么提出来，先帝也就同意了。
陆远平十五岁的时候长公主去世，一直守到了他十六，出了孝期不久就是定太子妃、走大婚流程，大婚之后才是出阁参政。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当初先太后在陆远平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后宫妃嫔们也不好给嫡子安排暖床丫鬟，陆远平在十一二岁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要走这么一遭的。
这么一顿阴差阳错，陆远平倒是身边干干净净地等来了太子妃。
也算是为他们夫妻俩良好的感情打下的基础。
但他当年那情况终究只是意外，现在给陆执安安排才是正常的，所以陆远平也就顺着话题提了起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暴露了他没有认真“学习”的事实。
他不傻，陆执安这么一说就知道那上面肯定是有什么内容和他现在说的事情有冲突，糊弄是肯定糊弄不过去的。
“啊，被你发现了，怎么，是和给你挑人有什么冲突吗？”
陆执安：……
爹你摆烂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啊。
“过早生育无论是对男方还是女方，都不是一件好事，生出来的孩子容易先天不足，甚至直接夭折，人是有最佳生育年龄的，在这个年龄段里生育，无论是对大人还是对孩子，都比较安全。”
陆执安简单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给说了出来，甚至还特别贴心地给陆远平举了个例子。
“爹你也知道，我在梦里学历史的，那个世界往前推三百年，有个少年皇帝，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才十三周岁，也就是说，妃子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才十二岁。”
“然后，这个皇帝的前……唔，我数数，从他开始有孩子，到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儿子，八年期间，光是儿子都死了七个，还有好多个女儿也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
“除了他，爹，你也知道咱们家往上几代的情况，子嗣都不多，这要是因为太早生育……”
陆远平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执安最后的那句话他都没有听清，他只记得“八年期间，光儿子都死了七个”这句话了。
“八年七个儿子，可真能生啊……”没忍住，陆远平感慨了一句。
这和他们老陆家单传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而且这七个还没有算女儿。
除去先帝，老陆家前两代皇帝全部的儿女加起来都没有七个，对比不可谓不惨烈。
“那你倒是说说，最佳生育年龄是什么时候？”
陆执安脱口而出：“二十五到三十岁。”
二十五到三十？
陆远平看着陆执安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因为这会儿的陆远平……也才二十九岁。
好家伙，老子还在最佳生育年龄阶段呢，就开始打儿子的主意？
而且二十五岁这个数字……
可是比当年孟梓华有了陆执安的年纪还要晚上八年多啊！
以陆远平自己私心里的打算，是没有想着让孟梓华再生一个的。
她前两胎都艰难，遭了不少的罪，陆远平心疼她，再加上老陆家低到离谱的生育率，干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反正有陆执安这么个继承人在，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连朝臣们都不会在这件事上死命催他，毕竟太祖皇帝他们这两个例子在呢，孩子少一些也很正常。
但是陆执安不一样。
他是储君，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成婚的年龄，但早晚都会的。
等到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即便是陆远平不想，朝臣们也会催着定下太子妃，然后催着他们成婚。
等到成婚以后，他的子嗣肯定要被大家关注，然后就是催生。
毕竟，后继无人就代表着不稳定，不管是皇室还是臣子，都会因此而焦急。
别说是八年了，就是东宫中两年没有好消息，朝中就得有不少人急得上火。
真要拖到陆执安二十五岁的时候，不知道满朝文武得为这件事叹多少口气。
“等等……”陆远平狐疑地眯了眯眼，“你怎么会知道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五岁到三十岁？”
他可是记得，陆执安之前和他讲自己在梦中的经历的时候，可是说过，梦里那个他“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岁出头。
按照陆执安的说法，那会儿可还没到最佳生育年龄呢，他也不该知道这些啊。
陆执安：……
这就要提到他那热心肠的导师了。
因为陆执安没有长辈，所以他这个导师就总是为他操心，本科的时候还没那么熟就还好一些，等到他读研了，导师发现他还是一个独行侠，就开始担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
“实在是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男孩子也行啊，只要人靠谱就好。”
这是他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