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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清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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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吩咐的宫女们在凉亭四周挂上了半透的帷幔,能稍微挡一挡风,但又不会耽误阳光的照入,既有光线又不会着凉。

陆风致的侍女们熟门熟路地从公主的小库房中抱出了一卷地毯,把凉亭中的桌凳挪开,然后再把地毯往地上一铺,一个临时的玩乐区域就被圈出来了。

陆风致身边的宫女和陆执安身边的内侍一样,都是孟梓华与陆远平两个人慎重筛选过的,不仅要足够忠心,还要有过硬的实力。

只看她们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把凉亭打点好了就能感受到了。

“云团姐姐!快点快点!快摆出来!”陆风致已经有些兴奋起来了。

她在陆执安面前本来就放得开,并不是真的内向,这会儿来到了她的主场,自然也就愈发地外向起来,甚至已经开始招呼她还没有记住名字的几个小表哥。

“漂哥们,这个积木可好玩了!我教你们玩啊!”

表这个字的发音对于陆风致来说还有点难,陆执安的嘴角不由得多了一丝笑意。

另外三个小萝卜头却是毫无障碍的就理解了陆风致是在叫他们,看了看旁边杵着的陆执安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犹疑。

娘说在宫中要守规矩,但是娘没有说脱鞋上毯子是守规矩还是不守啊……

但我们要是不听的话,是不是也是违抗上命了?

三个小萝卜头的脑容量和理解能力实在是有限,所以这会儿三个人的脸都快要皱成包子了。

陆执安看着他们纠结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

是他直接把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代入到他们身上了。

但实际上像是孟家这样的家庭,又怎么可能会把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小孩子带进宫来呢?

在宫里行差踏错一步,都是可能带累全家的。

陆执安脱了靴子,在摊子上找了个顺眼的角落坐下。

“别傻站着了,都过来吧。”陆执安朝三个小萝卜招了招手。

孟星河和孟星明两人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孟星纬——三个小萝卜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个。

孟星纬又纠结了一秒,动作略显生疏地给自己脱了鞋。

限时大哥都已经做了示范,梦星河和孟星明也就不再拖泥带水,很快就脱了鞋子,在陆风致的讲解下玩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玩具足够多的好处了。

陆风致的这一大套积木分成四份一起玩,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少,不仅不会出现抢玩具的情况,陆执安还陆陆续续地听到他们炫耀的声音。

“哥!看!这是我搭的城墙!”

“弟弟你看,爹说大营长这样。”

陆执安:……

好家伙,不愧是武将世家的孩子,竟然这么小就开始关注这些东西了吗?

几个小孩子在凉亭中玩着倒也和谐,不过他们还是没能玩太久。

陆执安从东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一大四小在凉亭中完了一刻钟的时间,正殿那边就有宫女来喊他们吃饭了。

孟星纬三人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地毯上面的积木块,显然有些不想离开。

陆执安觉得,这个时候的他们才表现得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了。

这短暂的一刻钟时间,三个人各玩各的,不争不抢,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搭自己的作品然后向其他人展示上面,陆执安听了十几句的“你们看看我搭的……”句式。

搭积木这种事情是很难一次就成功的,尤其是一些比较奇特的形状,不塌上几次都不正常,孟星纬他们的积木也是塌过的,但是他们最多就是有些气馁,噘噘嘴,然后就收拢自己的积木块,继续刚才的动作。

比起一些做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一着急就想要打砸的暴躁熊孩子要乖巧太多了。

乖巧的小孩子总是更容易招人喜爱的,在这方面,陆执安也是俗人一个,这会儿对于这三个小表弟,陆执安的印象都还不错。

因为凤仪宫中有女眷在,陆远平得了消息后就派人说中午不来了,免得扰了她们相聚的兴致。

陆执安又陪着用了一顿饭——孟梓华和女眷们一桌,他带着萝卜头们一桌。

有了先前那一刻钟的玩闹时间,陆风致对于三个表哥明显熟络了不少,还会指着桌上的菜肴叭叭叭地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吃后感了。

见陆风致明显放松了不少,陆执安也就没有多留,用完午膳后不久就回了东宫。

虽然今日放假了,但他的课业还没有写来着……

晚宴结束后时间就有些晚了,陆执安打算趁着下午这段时间先把课业完成了。

端午节虽然也是个大节,但终究没有中秋节、上元节那样重要,晚上的宴席平平无奇,不像是去年中秋时候有那么一场大戏。

晚宴结束后,陆执安就回了东宫,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他可是还没有忘,他爹明天早朝之后要让梅师公见见他呢。

说是见见他,实际上考教是不会少了的,他得早点睡,养足精神做好回答问题的准备。

事实证明,早睡对于缓解早起时候的困倦是有用的,但用处有多大,很难界定。

陆执安一边啃着饼,一边在心中猜想着梅永言今日有可能会给他出什么样的题目。

上次梅师公的信入京是送他要回京的消息,上上次是在陆远平登基后的中秋节前后,询问他在京中的情况。

成都府距离京城终究还是有些远,送一封信要好久,说起来陆执安也都有一年多没有被考过了。

尤其是这最近的一年时间,他可没读多少的经典名著……心虚啊。

因为心虚,陆执安上朝听政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好在他站在第一排,侧后方的人不擡头就不可能看到他的表情。

陆远平的目光往他的方向瞥了几次,见他一直都是神游天外的模样,心中有了计较。

自从陆执安跟他讲过自己在梦中见过的那个世界之后,陆远平心中就一直在担忧一个问题——

那样先进美好的一个世界,给陆执安带来了极为广阔的眼界和丰富的知识,领先大恒无数时光。

陆执安的身份确实能让他将这份奇遇所得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但是因为他所懂得的这些知识都只有他一人懂,而对于大恒的人来说,这样的本事又太过惊人。

如今知道他有本事的人还不多,但就算是这样,蔺晖文他们这些重臣们都已经开始对陆执安赞不绝口了,要是哪天他干的事情天下皆知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的赞誉声传入陆执安的耳中。

陆远平不是对陆执安被夸或者收拢了臣子之心产生担忧,他担心的是他会被这样连绵不绝的夸赞声蒙了眼。

陆远平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总归是活不过陆执安的。

他还活着的时候,有个爹在上头压着,也能帮陆执安警醒,可等他没了呢?独掌大权又被人看做天才甚至是神的下一任皇帝能保持多久的清醒头脑呢?

历史上可是没少有那种年轻时候英明神武、老迈时候就昏庸无能的皇帝。

陆执安自己也说过,那些像是上了年纪后变了个人一样的皇帝,最大的缺点就是命太长了。

他们哪一个不是曾经锐意进取,后来不也还是一个个地在日复一日的夸赞中迷失了一颗心。

陆远平不想陆执安有朝一日也走到那一步,成为了他自己提及时都恨铁不成钢的“活太久的皇帝”中的一员。

陆远平希望能有一个人再关键的时候提醒陆执安,但是这个人选并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就是现在,陆执安连他都敢犟一犟,等他登基了,能压制他的人得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

不过距离陆执安登基还早,这件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要做好的事情,所以陆远平再是担忧,也还在思考对策。

但是这回陆执安对于梅永言的忌惮,倒是给了陆远平一个很好的方向。

老了的事以后再说,先从小时候开始培养他脚踏实地的风格!

陆远平是没想过让梅永言代替自己监督陆执安的,毕竟梅永言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过不了几年就得致仕,他虽然希望老师能长寿,但自家人知道自家情况。

梅永言年轻的时候一心苦读考功名,出仕的时候身体就不算强壮,中间又磋磨了许多年,如今年纪也上来了,更是经不起折腾。

就连他从成都府回京的车驾,陆远平都反复叮嘱了一定要缓缓地走,不可急躁,他不着急,一切以梅永言的身体为重,这才导致一趟车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接到消息说他即将抵达的时候,陆远平直接手一挥,把以秦院首为首的太医派出去了整整五个,都是太医院中各个方面的好手,明显是要给梅永言来上一套全面的检查。

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陆远平自然不会做太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并不是说他不希望梅永言长寿,而是这种事情不能寄托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太不安全。

但无论如何,以陆执安如今对于梅永言的这种表现来看,至少近几年的人选他不用担心了。

“退——朝——”

何书的声音响起,大臣们齐声行礼。

陆执安跟着陆远平离开了大殿,不久后,父子俩就在御书房中又见面了。

而随着众臣们一起退朝,正被大家围着恭喜的梅永言,已经遇上了前来接他的人。

“梅太师,陛下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来人是何书前不久刚收的徒弟,临出来之前得了师父的反复叮嘱,一定要对梅大人毕恭毕敬。

小太监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师父经验丰富,也知道师父不会害自己,这会儿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就领了命等在明光殿外。

然后按照师父说的,毕恭毕敬。

既然是陛下有请,其他人也就不敢在这个时候拉着梅永言说些有的没的了,互相拱了拱手算是道别。

“这位小公公,咱们走吧。”

梅永言说完,就准备迈步,不过被小太监拦了下来。

“梅太师,陛下命奴才带了软轿来,请太师上轿。”

梅永言其实已经看到了那软轿,只是这太张扬了,他就想要当做没有看见。

但是这会儿人家都已经明说了,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心中叹气,坐了上去。

梅永言知道陆远平对他情谊深厚,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是君臣,他是刚刚回京的地方官,还没有正式的新任命,如今京中的高级位置都有人坐着,大家对他本来就很警惕了,所以他想要低调一点,免得给学生惹了麻烦。

哪知道他的好学生替他高调了。

这轿子大家都看见了,其实无论他坐不坐都已经很高调了,至少还没有走远的那些人都看到了他上轿的这一幕。

至于各人心中是怎么想的,那谁知道呢?

软轿由力士擡着,稳稳当当地道了御书房外。

何书殷切地迎上前。

“梅太师,陛下和太子殿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梅永言脚步一顿。

“劳烦何公公了。”梅永言冲何书点了点头。

自家徒弟自己了解,先帝已经驾崩小一年,这个何公公如今能坐在首领太监的位置上,基本上就是走到了他心腹的位置,这样的人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因为早知道梅永言要来,所以何书进去后没过几息,就出来请梅永言进殿。

陆远平这是时隔十年以后第二次见到梅永言。

昨日在端午晚宴上虽然看到了人,但是那个场合下师徒两个也没有多做交流。

今日倒是能近距离看个真切了。

陆远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梅永言的面前。

突然伸出手,在另外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梅永言行了个弟子礼。

“学生,见过老师!”

这可把梅永言吓了一跳。

这弟子礼以前他们在东宫的时候倒是经常见,梅永言说了陆远平很多次不用这样,但每次陆远平都是应下,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这都过了十年了,梅永言都没想起来这茬,竟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躲开这一礼。

虽然他一共也没有躲开过几次就是了……

“老师,您输了哦。”陆远平直起身,脸上带着笑,那模样,和陆执安恶作剧成功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像了个十成十,还裹挟着几分得意。

梅永言:……

陆执安:……

不知道为什么,陆执安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是有点眼熟。

不过他爹都已经行完礼了,陆执安自然也不能落后太多,于是跟在他的身后也行了个弟子礼。

“执安见过梅师公。”

前没有躲过好徒弟的礼,以至于后不知道该不该躲太子殿下的礼的梅永言难得的僵在了原地。

这个礼吧,他要是躲,好像是在说太子比皇帝尊贵,不太合适。

可他要是不躲,那不是错上加错了吗?

便是梅永言混迹朝堂几十年的心智,此时也不由得宕机了一瞬间。

然后就是这一会儿,他又没了躲开陆执安这一礼的机会。

梅永言:……

即便是梅永言这样的心性,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在心中吐槽一句:他们这父子两个,都是来折磨他的是吧?

但是不得不说,这两个弟子礼极大程度地缓和了师生二人十年未见产生的距离感,因为梅永言这会儿已经开始看向“罪魁祸首”陆远平了,像是十年前一样对着他吹胡子瞪眼。

“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多大的人了还领着小孩儿胡闹?!”

陆远平可不怕他这看似生气的模样。

“你是我的老师,我给你行个礼怎么了?就是拿出去说我也没有做错好不好!”

陆执安:……

他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刚才那一幕眼熟了。

好嘛,一开始他还没有转过来弯,但是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之后,陆执安反而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很亲切。

这不就是他和他爹互相折腾的场景,如今放到了梅师公和他爹身上了吗?

陆执安若有所思地看着陆远平,微微点头。

他就说嘛,他娘平日里总说他喜欢上房揭瓦,可是科学证明性格这种东西是会受遗传影响的,但是爹娘都是正经人,那他这不正经的性格是从哪继承来的?

【陆远平: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不正经啊!】

现在他知道了。

肯定是陆远平“上梁不正下梁歪”,才带歪了他这个五好种花青年!

一定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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