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第29章
“四殿下,陛下召您进去。”
马总管摇晃四皇子的身子，让对方起来。
四皇子依然装死不动。
马总管压低声音，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言道：“陛下这回可不会轻饶四殿下。”
言下之意,装死已经没用了！
四皇子的眼皮在颤动。喉结蠕动了几下。
待会儿面对皇帝，四皇子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他该怎么办！
现在跑回利州还来得及吗？
回到太子身边耍耍无赖，只要脸皮够厚，赖着不上战场,太子应当不会把他逼死！
只要冒出这个念头后,四皇子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对！去太子身边待着,比待在皇帝身边要安全！一个喜怒无情,一个温润如玉！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四皇子真是后悔选择回京！他自诩聪明,以为演一出戏就能够让事情过去,最后却还是要面对这一切！
马总管看到四皇子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快速爬起来,起身往外跑！动如脱兔！
等马总管反应过来,追到门口的时候,四皇子早就跑远了！
这四皇子也太窝囊了！比大皇子还废物！
敢做不敢当，连承受皇帝的盛怒的勇气都没有！软蛋一个！
在四皇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马总管才转身回去,禀告皇帝：“陛下,四殿下方才在外面晕过去了。”
皇帝气笑了，咬牙骂道：“这个窝囊废！一遇事就装死！当真以为朕是傻子！看不出来他那拙劣的演技！拿盆热水，把他给朕泼醒！”
马总管面色犹豫,低声言道：“方才大殿下出去之时不小心踩了四殿下一脚,四殿下突然醒来，跟随着大殿下一同离开了。”
闻言,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的野兽。猛地擡脚踹向一张椅子。奈何椅子质量太好，用料实在，没把沉重的椅子踢翻，皇帝倒是将自己的脚踢疼了！脸色顿时变得扭曲。
“畜生！这几个畜生！朕养他们有何用！把老四给朕抓回来！朕一定要扒他一层皮！当真目中无人！”
在皇帝看来，四皇子所做的种种事情，比大皇子还要可恨气人！抗旨不遵！违抗军令！欺君！现在再加一条畏罪潜逃！眼中毫无王法！把皇帝当成了空气！
把人抓过来后，皇帝打算将对方绑在柱子上，狠狠地抽打一顿！让四皇子涨涨记性！看对方日后还敢不敢再如此肆意妄为！目无王法！
马总管劝说着皇帝息怒，然后派人出去找四皇子。
他觉得四皇子这次跑得如此果断，应当不会留在京城等着被抓。出宫之后，十有八|九直接离京躲藏起来！
的确如马总管所料，四皇子逃出皇宫后，直奔城门离京，连府里都没有回去。
坐在船上，四皇子仍然心有余悸。
恢复冷静之后，跟别人要来纸笔墨，他写了几封信。与京城的人交代事情。
写完信，慌乱的心已经安定下来。四皇子觉得自己真是个机灵鬼！
只要他去到利州，待在太子身边！谁还敢说他抗旨不遵？
只要他去了利州，把太子哄好！谁还会说他违抗军令？
至于撒谎遇刺一事，无所谓了！四皇子做得天衣无缝，哪怕皇帝派人也查不出来！既然查不到证据，那就证明不了四皇子欺君！
再说从宫里逃走一事，四皇子觉得他这是识时务！皇帝看到他突然及时改正错误，遵旨行事，应当会消气。
把所有事捋清楚后，四皇子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打算就赖在太子身边！像一只跟屁虫似的，缠着太子，紧紧地黏着对方！
太子要上战场，那他就跟着太子上战场！若是太子不上战场，那他为何要上战场？
对，就该这么做！
皇帝还等着四皇子主动来求饶！谁知道这兔崽子竟然跑了！
“有本事他一辈子别回京城！”皇帝气得摔了一个茶杯，没想到四皇子窝囊成这样！
马总管分析了一下，觉得四皇子有可能是奔去利州了。因为从一开始四皇子就是奉命去利州的。现在不过是又去了一趟，继续执行先前的皇命！如此看来，四皇子倒也不傻。看得挺明白的！
于是，马总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皇帝：“陛下，四殿下或许是去利州了。”
皇帝表情狞笑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他以为这样，事情就能过去吗！当朕如此好糊弄！等他回来看朕如何收拾他！”
若是四皇子在利州不听太子的话，皇帝还是要狠狠地将其收拾一顿！
马总管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没有回应皇帝的话。
过了一会儿，皇帝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他命令马总管：“让人盯紧利州那边！一定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危！”
皇帝已经看透了，那么多儿子，唯有太子靠得住！如今太子在外作战，绝对不能出事！
“遵命！”马总管欣慰的点头。
四皇子火速赶到利州，刚踏入城内，就感觉怪怪的。
因为自他入城后，街上的路人都在用看贼的眼神盯着他！上回他过来的时候，利州城内的气氛并非如此。这期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四皇子受到环境影响，也变得紧张兮兮的。
“瞧那人很可疑！”
“我也觉得他很可疑！”
“你们也发现了？虽然对方长得人模人样，但是打他入城后，我就在观察他。他多次回头看向身后，还时不时的盯着四周。一副防备的模样！着实可疑！”
“你们盯着他，我去找军爷过来把他抓起来！”
街边摆摊的卖货郎，路边商铺揽客的跑堂，行走在街上的路人，他们此时的目光都集中在四皇子身上。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四皇子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心里忐忑不安。
享受惯了底层人的仰视，乍然被这些人用这种目光盯着，四皇子心里感到憋屈跟气郁。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这些蝼蚁竟然敢用防贼的眼神看待他！
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四皇子一脸冷然地往前走。
途经上次进去过的茶馆，四皇子微微一愣，险些认不出这是他上次喝过茶的地方！
茶馆的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是装修风格变了！茶馆还挂上了好几块牌子！
第一块牌子上写着——好好经商！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第二块牌子上写的内容是——做诚信、良心、善良的商人！
第三块牌子上写的文字——太子表彰过的茶馆！英雄茶馆！
第四块牌子写的是——太子殿下号召全城向本茶馆人员学习面对外敌的警惕之心！
四皇子睁大眼睛，一副震惊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在他离开利州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都做了什么！
当时伺候过四皇子的店小二，如今换上了华丽的工作服，跟个贵公子似的站在门口用微笑服务揽客！简直判若两人！
“太子殿下表彰过的英雄茶馆欢迎诸位入馆品茶！”杨小二正在招待其他客人入馆。
一转头，发现门口站在一个人。他顿时变了眼神。看四皇子的眼神，变得特别和蔼，热情地走上前欢迎对方：“官爷又来了！快请进！到楼上雅间品茶！”
哎哟喂！又让他逮到了！
见到四皇子，杨小二别提有多高兴了！
满大街的人都在用防贼的眼神盯着四皇子，忽然出现一双友善的目光欢迎四皇子。这种云泥感受让四皇子心里舒服了一些。他迈出步伐，跟着杨小二走进东来茶馆。
杨小二领着四皇子进入大堂后，做了个手势。
其他店员见状，顿时心中警惕！杨二掌柜这是发现了可疑的细作！
店员们看似平静，继续淡定的做事招待客人，实则心思已经活跃起来！
终于，让他们盼来了可疑之人！这回他们这些人也能跟着出风头了！
王掌柜最近很喜欢读书，把太子先前写过的文章全都拿来朗读并背诵！他不单自己学习，还要求家里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得学习！
“掌柜的，二掌柜发现了可疑之人！已经把人带到楼上了！”
先前杨小二与王掌柜商量过，若是日后再发现可疑之人，就先把人弄到楼上！楼上专门空出一间屋子，是用来招待这种人的！
王掌柜背书背得脑袋晕乎乎的，正分不清东南西北。倏地听说店里来了可疑之人，立马变得精神抖擞。
他把书放下，激动地说道：“一切如常，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跑到楼梯上，王掌柜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怕自己的大腿，转身下楼。去后院找到上回杨小二用剩的泻药。亲自沏了一壶热茶，拿着热茶上楼。
杨小二正在屋里与四皇子相谈甚欢。
四皇子向杨小二打探利州近来发生何事。
杨小二也不隐瞒，先是告诉四皇子：“我们茶馆里抓到了一名细作！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表彰！太子殿下号召全城百姓向我们学习！然后全城掀起一股抓细作的热潮！这段时间抓到了三百多个细作！全都是西凉人！”
四皇子惊讶，没想到这小小的利州城竟然潜伏着那么多细作！试想一下，一个利州就潜藏着几百名西凉细作，大宋其他地方会不会藏着更多西凉细作！
他追问道：“这些被抓起来的细作如何处置？”
杨小二心道：还挺关心那群西凉细作！这人的确有问题！
他笑呵呵地讲述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子殿下把那些细作放出城了！”
“什么？他没杀这些细作？而是放了？”四皇子难以置信，觉得太子仁慈过头了！
如今两国交战，又是西凉犯贱来袭在先，抓到西凉细作就应该在阵前斩杀！震慑凉军！
王掌柜推开屋门，露出笑脸走进去，对上四皇子那张脸，顿时怔然。
怎么又是此人？
这人到底是西凉的细作？还是大宋的四皇子？
若是西凉细作，上回被禁军带走后，应当放出城了！
如今这人还能平安无事的走动！说明身份应当没问题！
王掌柜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读书多了，每天学□□的墨宝，果然能变聪明！不用别人替他分析，自己就能想明白这些事了！
“哎哟！四殿下又来了！能得四殿下二次踏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王掌柜再次试探四皇子的身份。
四皇子总算找回了一点身为皇子的脸面跟尊严。摆起了皇子的姿态，轻笑一声，言道：“你们茶馆的茶叶味道一般，也不知为何能入太子的口。”
杨小二偷偷翻了个白眼。冲王掌柜使眼色。
王掌柜确定四皇子的身份没问题后，原本想把这壶加了泻药的热茶拿走。再换换一壶最好的茶水过来招待四皇子。可一听到对方用这种语气如此说话，顿时来气了！
心里有气，王掌柜脸上还是笑容满面，对四皇子说道：“这不，听说四殿下来了，所以给您沏了一壶好茶送上来！”
四皇子露出嫌弃的表情，斜了眼这壶茶水，问道：“这该不会又是什么大水叶茶吧？”
王掌柜一边用眼神回应杨小二，一边笑着回答四皇子：“知道四殿下不喜欢那种茶。所以特地换了最好的花茶给您品尝！这是太子殿下上回表彰的时候赏给小店的茶叶，应当是贡茶吧？反正闻着味道挺香的！”
王掌柜淡定地扯谎，给四皇子倒了一杯茶水：“您是贵人，见多识广，您给品尝品尝？”
这茶叶不是太子赏的，是王掌柜特地托人弄来的名贵贡茶！他都没舍得泡来喝！就盼着太子能够再次踏入茶馆！若是太子来了，他就把这好茶叶拿出来招待对方！可惜今天便宜了四皇子！
拿起茶杯，四皇子开始装逼，先是闻了闻茶叶的香味，慢悠悠地点评道：“的确是贡茶。”
因为南间茶树长在特殊的环境里，茶叶特别香！同样一种茶叶，唯有南间茶叶味道独特！所以南间茶叶才会成为贡茶！只供皇家！
确定茶叶没错后，四皇子开始品尝茶水。然后皱起眉头，摇头说道：“这茶叶应当是受潮了，味道太次。”
王掌柜适当的露出尴尬的表情，对四皇子说：“不如草民再去换一壶茶？店里只有大水叶茶了。”
比起大水叶茶，四皇子还是宁愿喝现在这壶茶！摆手言道：“不必麻烦了。今日就委屈一下自己，好歹这茶叶是太子从京城带出来的。”
皇家子弟，就得喝贡茶！哪怕茶叶味道有点怪，那也喝！这就是皇家的格调！
王掌柜点头，试探地问道：“四殿下今日怎么得空上街？”
在王掌柜看来，上回四皇子被禁军带走，这段时间应该是待在军营里。今日四皇子上街，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四皇子自顾自的品尝，没有理会王掌柜。
心想：上回禁军来得挺快的。他都来茶馆待了好一会儿了，禁军怎么还没出现？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从四皇子入城后就被众人怀疑是细作，许多人跑去跟军方举报。姜明带着两队人马来到东来茶馆，留下一队人马在外面围住茶馆，他亲自带人进去抓细作！
“是禁军！莫不是这里出现了细作！”茶客们看到禁军出现，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每次抓细作的时候，都是这位千户带着禁军过来抓人的！所以很多人对姜明都眼熟！只要姜明带着禁军出现在哪家铺子哪户人家，就意味着哪里出现了细作！
“这细作也太蠢了吧！竟然跑到东来茶馆躲藏！”
“这位兄弟就不知道了吧？这叫灯下黑！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全？啧啧？禁军还不是来了！待会儿禁军把人抓下来的时候，我们看清楚这个细作到底长什么模样！”
“是了，我们今日一直待在这里喝茶。碰到细作竟然都没有察觉出来！”
茶客们议论纷纷，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店伙计给姜明带路，打开雅间的门。
姜明走进去，与里面的人对视，面色惊讶。
四皇子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四皇子见到姜明，放下茶杯，微笑着言道：“走吧！”
姜明：？？？
还没搞明白四皇子为什么忽然出现。现在对方要主动跟他回军营，怕不是有什么阴谋算计？
犹豫了一下，姜明先是向四皇子行礼，然后对他言道：“四殿下，如今利州对外局势复杂。容卑职带您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姜明打算好了，先把人关在一间小黑屋里。等太子的回复！
四皇子没有怀疑，起身跟随姜明离开。
下楼的时候，整个茶馆里的眼睛都落在四皇子身上！
姜明跟禁军，百姓们都看眼熟了。茶馆的王掌柜跟杨小二，众人也都认识！唯有四皇子眼生！
“这就是刚抓到的细作！瞧着倒是个人上人！没想到人模狗样！”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是杨二掌柜接他进来的。”
“人家杨二掌柜都是站在门口迎客！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他亲自伺候？当时就该想到此人可疑！”
茶馆里的茶客压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们光明正大的讨论。
四皇子：？？？
不是！这些人把他当成了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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