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京城（1/2）
第113章京城
等到苏家母女将府城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与顾夫人一起顺着水路到达应天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到城郊时，苏苗安坐在马车中，望着外头山上开得正盛的桃花与海棠：“阿姐,你快看，这里的花开得真好。”
又指着道旁的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顾夫人是京城人，尚在闺中的时候也时常约上三五闺中密友往城郊来郊游踏青，对于京郊的花草虫鱼、树木山林也能说上几句，慢慢的,马车中竟然是只剩下了他们的声音。
而这次苏家母女会和顾夫人一道来京，也是因为苏禾安与顾子衍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苏禾安不知晓顾子衍可有在家中劝过顾家父母,苏家这边，梁玉英向来都是让苏禾安自己做主的。生意也好、婚事也罢，梁玉英知道苏禾安有自己的主意，便也不会多加干涉。
当时顾子衍提亲提得匆忙，但苏禾安细细回忆下来,这大半年来,他送给她的小玩意都能堆满几个大箱子了——这次来京城的行李里，可有不少都是顾子衍四处搜罗来的小玩意,有钗环、亦有不知他从何处寻来的食谱残页。
但这也不是说她就这样轻易地接受他，毕竟她还有许多事情尚未来得及做。
在顾子衍动身往应天府春闱之前,两家总算是商议好了,如今只是订亲,再等上三两年，苏禾安的生意与顾子衍在京中的事业都稳定下来之后方才完婚。
苏禾安又特意提了,等到婚后她也不会放弃手中的酒楼的。
哪知顾子衍似乎早便料到了，还道虽说苏禾安是做吃食生意,可他是真心中意她，并非是想给家中娶一位免费的厨娘，等他们成婚之后，苏禾安只需在酒楼中下厨便是，家中的吃食自有专人负责。若是他得空的时候，便由他来做。
苏禾安闻言想起去岁生辰时顾子衍做的那道麻婆豆腐，那调味比起她平日里在食肆中卖的，要多添了一分花椒粉，显然是为着她的口味调整过的。
最后顾子衍临走的时候，还背着顾父顾母、悄悄又塞了一块上好的玉佩给她，苏禾安一眼便觉得这玉佩下头的络子打法格外眼熟，倒是有些像当初暴雨中顾子衍塞到她手中的那个络子。
“络子是我阿娘打的，当初那个也是。但玉佩是我自己攒的。”
“谢礼，补上的。”
顾子衍将玉佩塞给苏禾安的时候，二人的手指碰到一起。以前在中江县的时候，二人都在庖厨之中忙活，也少不得有些肢体接触，但那时候无论是她还是顾子衍，都还没有生出那些风花雪月的旖旎心思，每日里想的无非是如何能多攒些银钱，再活得好些。
但现如今却不太一样了……
苏禾安抿了抿嘴，分出了三分心思听着顾夫人和苏苗安说着京郊一年四季都有不一样的花，等再过上些时日还能有榴花可赏，苏苗安的重点却是偏了：“那岂不是还有石榴可以吃？”
苏禾安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络子，哑然失笑。
哪知苏苗安拉着她的袖子问道：“阿姐，石榴是不是也能做成好吃的？还有现在这些桃花，也能做成桃花酥吧！”
去年春日的时候，苏禾安用烤炉烤了不少鲜花饼，苏苗安最喜欢的就是桃花馅的，阿姐会把那酥饼捏成桃花的样子，又漂亮又好吃。
等真的进了城，看着从高门大户的院墙里伸出的玉兰枝桠，她反而只呆呆地掀起马车帘的一角。因着是在急行的马车之上，从帘幕一角吹进来的春风并非是和煦的，苏苗安许是被这始料未及的风吹得有些发懵，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行人、高声叫卖的商贩、食肆与民居中升起的炊烟，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初从中江县搬到府城的时候，她年纪尚小，虽说惊叹、却也不会往心里去。而如今也快要十岁了，正是初初开始懂事的年纪，反而少了几番当初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
苏禾安听着苏苗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知晓她是初来如此繁华的都城，不太适应，回头一看，边上的梁玉英也是差不多的模样，只有本就是京城人氏的顾夫人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为了安抚他们，苏禾安斟酌着开口。
“阿娘，等咱们到了酒楼里，也不用急着开始营业，可以先去京城各处吃上一圈，也好好玩玩，这两年多，咱们一家人都没怎么休息过。”
“方才听顾夫人说起城南有一家做卤汁烤鸭的铺子，我倒是挺有兴趣的，之前酒楼中卖的脆皮烤鸭的卤汁，其实也是学的应天府的做法。”
“还有方才提起城郊的饭庄，我也有些好奇，这种生意是如何做的。”
“应天府也没有宵禁，我想着，咱们去看看夜市上卖吃食可有出路，若是有的话，咱们酒楼不做朝食改做宵夜也是使得的。”
……
苏禾安有条不紊地说起他们的将来。
春风不够和煦，但苏禾安温温柔柔的声音却吹得本有些不安的苏苗安与梁玉英平静了下来，只留下一圈圈期待京城新生活的涟漪。
顾夫人望了一眼苏禾安，柔声道：“果然是苏老板。”
“嗯？”
“之前听子衍说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虽说我吃过不少你做的吃食，也见识过你的铺子，但到底是没有长久相处过，这趟下来，我倒是明白了不少。”
“他说你是春风，”顾夫人轻笑一声，想起她曾在顾府中见到的，“回头我让他把写的那些诗稿都给你……别误会，我没看过他到底写了什么，但看他那样子，定然是写给你的。”
这回轮到苏禾安说不出话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顾兄如今也考完了，过两日不若来酒楼中……”来酒楼中怎么呢？她的酒楼还没有这么急着开业，她的生辰更是还远得很。
顾夫人如何不懂少女的心事，笑道：“正巧，过两日放榜了，到时候让他带着好消息去寻你。”
-
顾子衍这两年就算是落入泥潭也未曾放弃过读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放榜那日他一早便来了酒楼，如今酒楼尚未营业，自然也没有挂招牌，他见了，当即便又帮苏禾安写了一副“苏梁酒楼”。
“顾兄的字越发好了。”比起去岁除夕时的春联，显然又精进了不少。
二人吃着昨夜里梁玉英炸的小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禾安少有的生出了几分紧张的心思。她知晓顾子衍的才学与天赋、知晓他的努力与不易，也知道就算这是一个书中的世界，科考的难度也不会低。
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①
苏禾安忽然想起：“顾兄，那传信的人，会去顾府上吧？”顾夫人倒是一早便往皇榜那边去了。
“你之前跟我说了酒楼的位置之后，我便把自己的居所填到了这里。”顾子衍无所谓地答道。
忽然间，外头掀起一番翻天的锣鼓声，且越发地大了起来，显然就是冲着他们这边来的。苏禾安回想起自己在现代读过的《范进中举》，心中有了计较，可又怕是这边上哪一户中也有科考的读书人，如今贸贸然便恭喜顾子衍，白欢喜一场反而惹出事来。
顾子衍看着苏禾安片刻之间便已经往杯中倒了三次茶水，笑道：“若是我此次不中，苏老板会弃我而去吗？”
“？”
“那倒是正好，我酒楼中还差了一个跑堂的，你若是不中，便来我酒楼做工，我养你一个还不容易？”苏禾安玩笑道，如此一番，她心中的紧张倒是散了不少。
“苏老板大气。”
顾子衍话音刚落，便听着外头有人道：“这可是顾老爷家？”
苏禾安听着外头的动静，知道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扯了扯顾子衍的衣袖，揶揄道：“顾老爷。”
二人肩并肩去开了门，将那报喜的人迎了进来，顾子衍顺势从怀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封，递到报喜人的手中。报喜人摸了摸红封，知道里头的分量不少，笑得越发欢喜：“捷报贵府老爷顾讳子衍高中探花。②”
苏禾安想着顾子衍应该考得不错，想着估摸是三甲头名甚至二甲，却没想到，他竟然是高中探花，一时间准备好的吉祥话都堵在了嘴边，到头来只剩下一句：“恭喜。”
“恭喜。”
-
顾子衍这个探花却没去皇榜等着成绩，让不少打算榜下捉婿的达官贵人都扼腕叹息。听闻这探花郎才不过舞象之年，便有这般成绩，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能被皇帝点为探花，想来也是风流俊逸之辈，若是能将女儿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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