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富裕之路(1/2)
第5章富裕之路
从草原通往边城的路,于第一年秋季动土,过了两个年关,直到第三年春初,这路只差最后一里就要跟边城修好的路衔接上了。
路将要修好的前一天里,姜青禾从歇店驾车去了草场,告诉牧民们这个好消息。
乌丹阿妈从新换的蒙古包里钻出来,有点不可思议地喊,“白吉来要修好了?”
白吉来是这条路的名字,蒙语里为富裕起来。
“哦,上次我赶着羊去那里,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呢,这么快就要通路了啊,”哈斯乌拉感慨。
阿拉格巴日长老眺望远处,他说:“就像我们祭敖包那样,穿上最好的衣裳去。”
第二天牧民们盛装出席,脱下那些灰扑扑的衣裳,换上艳色的蒙古袍,在天光微微亮时,坐着勒勒车,踏上了这条叫白吉来的路。
这条路上再也没有要一个人在前面拉着勒勒车,后面人使劲推才能通过的小土坡,没有让车轱辘陷进去的深坑、水泡子,也没有草会缠绕在车轱辘上,一圈又一圈无法前进。
那样平坦而宽阔的路,驾着勒勒车很快从上面飞驰而过,转瞬功夫蒙古包便再也瞧不见,略下了后面的放牧地和打草场。
半晌午后他们就看见了立在围栏边那块歇店的牌子,他们只花了四个时辰差不多就能抵达歇店,而在此之前,光是花费在绕路找方向,因为颠簸和爬坡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草原本来离边城也算不上太远,难走的路以及时不时需要停歇的牲畜,才让大伙往边城去的时候花费的时间格外久。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就能抵达边城,这条好走的路着实缩短了距离。
他们到达通路点已经是晌午后,看见了一大群人围在路边。
那是第一次,两边挖路的人交汇到一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是各自在茫茫草原上挖路,中间像隔着天堑一般。
而眼下当他们聚集在一处,意味着白吉来要通路了。
当几十个人挥舞着铁锹,用力填埋最后一点土的时候,边上围着上百来个牧民欢呼雀跃,修路的人却暗暗抹泪。
这条路终于通了啊,走过了一年四季,只除了大雪封路的冬天外,他们彻底扎根在草原上,住在帐篷里,听着旷野里的狼嚎入睡,第二日天不亮起来刨土,入夜再休息。
而今天纵看那直通的大路,它平坦到没有起伏,宽阔到几十头骆驼都能通过,一路延伸往前,它将如同名字那样,让草原富裕起来。
在通路之际,和西格也来了,她带了一车的鞭炮,看着那在眼前彻底没有断连的路。她站在大道上,面向草原,想起了好几年前,她从满都拉图跟着图雅一起到这里的场景。
那时草原的路难走的要命,颠簸的让人要狠狠咒骂,而眼下这路彻底变了样,她心里有无限感慨,最后说:“你们这有喜事的时候,不是要放鞭炮吗,诺,放点吧。”
她跟姜青禾很坦诚,“我看到这路,就像看到我养的小马驹长成了大马,它从那么点大,到能带着我飞奔在草原上。”
“我们族人说马是玛瑙宝物,而这条路也是。”
姜青禾内心极其复杂,她几乎见证了这条路是如何砍坡填土平基的,走到能通路的时候,她擡头看天,鼻子发酸。
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这里是要放鞭炮的,放吧。”
热热闹闹放一场。
随后在这广阔的草原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得草原上的小动物纷纷冒头逃窜,而人们却欢呼吵闹。
这天晚上,姜青禾杀了几头羊来庆祝,这群修路的人喝了几碗酒,哭的稀里哗啦的,恨不得明天就能看到这条路上人多车马多,这才不辜负他们的心血。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在通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放牧的牧民会走这里过,和偶尔从边城来的零零散散一批人。
这让时常爱守着那条路看的老蒙医都忍不住问,“这里人真的会多?你别等会儿白修了。”
他实在操心得很,晒着药材的时候都要打开院子大门,搬个小板凳坐出去看,一天天数着这条路上到底有几个人往来。
“前几天有两个人放牧路过,前天一个人没见到,昨天有一个送怀孕的妇人过来的,图雅,真的没有人啊。”
姜青禾在拨动着算盘,她手头积压了一堆的报税单,闻言轻笑了一声,“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人上门的。”
老蒙医不信,“这哪有人来啊?”
姜青禾继续打着算盘,语气坚定,“等再过几日就有人来了。”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老蒙医说,这条路通了之后,不仅仅是运牧草方便,它是在通往边城的路里,一路顺着走离镇上最近的大道。
边城它虽然不隶属镇上,所有赋税都是分开单独管控的,但是行粮和坐粮要从边城拨走一部分,从镇上往官道走再一路出到边关口。
而这行粮是给将士的粮,坐粮则是给他们家属的粮食,这一批的粮要在秋九月前起送。但是之前的运粮道在去年秋天大雪后,压垮了澜江上的大桥,他们要走近路只能往这条道上走。
当然也可以绕,比如先从边城往西,一路过戈壁滩再跨水过河,转道西陈村,再上大道,带着那么多的粮食,半个月也到不了镇上。
姜青禾已经不再是之前小小的歇家了,自从在官道上开了间歇店后,她的消息前所未有的灵通,所有的消息在报税完成后都知晓的七七八八。
比如澜江桥垮塌,所有运粮车队全部要绕路。
又比如边城后面的土默特大部落管着盐池,这个盐池叫吉兰泰,意思为六十个盐湖。所有去往镇上的青盐都是从这里来的,他们每年秋季起运,成群的骆驼会驮着盐袋往镇上赶。
而澜江过不去意味着白吉来这条路的兴盛,他们没有其他更近的道路可走了。
姜青禾微微笑着,她坐在歇店里,看向院子外敞开的大门,那条冷清到只能听见虫鸣的大道,过不久就会彻底热闹起来。
而事实上,想要让人转到一条从来没有通行过的路,那相当不容易,所付出的努力不是口头说说的。
在边城里,那些运粮的人实在发愁,澜江桥的垮塌让事情变得很是棘手,所有运粮期都有规定,要在十一月前运到边关。
两个月的时间路上耽误十天,意味着他们这批粮不能准时送达,后果肯定是按军令来执行。
他们一边盼望着澜江桥修好,一边又寻几条新的路出来,但是找路十分麻烦,动辄就是小半个月过去。
而姜青禾是主动上门来找他们的,过了关税后,经由和西格引荐,带了地形图过来。
“你们就是那希日塔拉上那路啊,额知道,”领队有印象,但是那路一直下去只有茫茫草原,那草还都是黄花苜蓿,哪有几个人去。
姜青禾淡笑着点头,她把地形图展开,点点上头边城的位置,用蒙语标注了满都拉图,她说:“今年澜江桥修不好的,春雪刚化,夏季洪水上涨,水正是猛的时候,拿什么去修呢,肯定要等冬初上冻才好继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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