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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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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婚

依旧是在那间学堂里,热气焖蒸,姜青禾热汗不停淌,扇扇子影响说话,她就靠在窗户边上。

“原本我想着给辞了的,只又一想,还是先回来问一嘴,大伙帮着细说细商量,出个主意。”

姜青禾把事从头到尾都给说了,这种事她一个人是办不成的,光是送亲的队伍都得好些人。

屋子里百来号人,互相对瞅,说实话他们哪经手过啥喜事。

“俺记得俺们村,好一年没人成亲了吧,”三大娘说,穷得都讨不上媳妇。

“婶你记岔了,今年小山家不还办过一次,放了几串炮,”陈凤妹反驳,对此她可是门儿清。

湾里人成亲也最多是放炮,挂几条红就算了,请亲戚来吃一两桌,再多的是真做不到,稍体面点的会发点用筷子戳了个红印的馍馍。

柳花婶摇了摇扇子,“俺们那时候嫁来,娘给备了点薄嫁妆,坐了驴车就过来了,哪有跟镇上那样子,又是合媒又是压轿送亲的。”

那时腰间绑根红布绳也算是添了喜。

“谁道不是,那会儿湾里穷,能办得起啥。”

这会儿女人家纷纷说起了自个嫁人的往事,苦是真苦,尤其早些年土长爹还在,土长还是个姑娘时,湾里那些汉子可是真会捶死人的,光捶婆娘。

等土长上任后,她专门把那些爱捶自家婆娘的拉出来,当着大伙的面天天捶,撕得他们面子里子一点不剩。捶了小半个月后,那些大老爷们再也听不得捶这个字,浑身骨头缝里都疼,自此没动过手。

她们感慨着,土长没有啥感觉,她这辈子又没嫁人,养大的两个闺女都是死了爹娘的,瞧着可怜就收来家中了。

她一时瞧着大伙说得泪花子往下落,用扇子柄敲了敲桌角,“成了,是叫你们想想法子的,不是诉苦的。眼下日子好过些了,你们要是想,俺掏兜子给你们来朵大红花栓上,叫你们再风光出嫁回。”

这话叫那些妇人顿时扑桌大笑,也有捶了自家男人一拳,叫他去买顶来。

等她们笑够了,土长点了个人,“师婆,你专去十里八乡给合媒的,你说说能办不?”

师婆是湾里很有能耐的一个阴阳家,之前姜青禾盖房开铺子,那些吉时都是请了她掐算的。

她也是湾里去婚宴上最多的人,有时还有人请了她,专门去撒五谷杂粮打煞的。

“俺不说能不能办,”师婆口齿清楚,“要是办这种婚事,领头的包办的,叫主事东家。主事东家要做啥,给女方要做好送亲,给男方就要迎亲。

这送亲阿,最穷的人家借毛驴子来拉,好些的有大轱辘车,缠点红布头就算了,这俺们湾里有。”

“新嫁娘家得布置,要有鼓匠吹吹打打,上了车得童男子压车,道士或师家打煞、到地方成亲。这迎亲更得麻烦些,还要管上菜端盘的一应大小事。”

“你们自个儿说说,能不能牵头做?”

“真要做的话,那青禾指定是主事东家了,”王婆走到姜青禾边上搭着她的肩膀说,“这一应事物也只有你拿得出。”

“我做主事东家没问题,我家还有棚车,到时候拿些红布来,装扮下倒也得了,可上哪去找鼓匠呢?”姜青禾能有底气做这个东家,可旁的又不是她说有就有的。

鼓匠可不仅仅是打鼓的匠人,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乐匠。

“俺啊,”长了个塌鼻子的王大顺指指自己,“俺会吹唢呐。”

“你那唢呐叫只能叫听个响,俺会敲大鼓,敲得震天响那种。”

“你搁这吹呐,得嘞,都拿了那东西来,吹吹打打叫俺们也听个热闹,光说没用,”刺头花丫啐了几人一口,怂恿几人搬了家伙什来听听。

这些人也经不得激,当下撩起衣摆蹿了出去,带着水淋淋的器具回来,那唢呐还淌着水哩。

王大顺抹了把往下滴的水,解释道:“多少年没用了,全是灰浆,给洗了把,你们听俺给你吹一段哈。”

他架势起得很足,双手搭在唢呐上,用力憋了口气,两颊鼓胀,正唠的人都转过来瞅他,然后只听一声很沉重像是放了个大屁的声音。

噗——

“娘嘞,你可别现眼了,哈哈哈哈哈”

本来憋住没笑的,硬是没憋住,笑得捶桌。

王大顺脸胀得通红,他老爹从家里追过来,听了这声从后头给了他一脚。

“孬货,学了个锤子你学,一天天净给俺丢脸了,滚滚滚,”王老爹让他滚到边上去,自己一把抢过唢呐,用袖口擦了擦,对大伙道:“这瓜娃子吹不好,俺好些年没吹过了,大伙当捧个场吧。”

王老爹真没咋吹过了,早些年在关中时,还能送亲送丧走街串巷地吹,到了这都搁置了。

他都不用咋摆架势,只消手搭在唢呐上,腮帮子鼓的跟金鱼般,摇头晃脑,从唢呐里便传出一段流利的喜乐,旁边拿了鼓的赵茬子咚咚打了起来,另有敲镲子的老头跟上,叮叮当当地响了又响。

多喜庆多热闹,叫人t忍不住对着和几声花儿,“手拉手儿入洞房,喜洋洋,贵人俩给俺们禳床。”

等唱完,唢呐收了,大鼓停了,唯有敲镲子的余韵,大伙还笑着哩,土长转过头问姜青禾,“你觉得能办不?”

“咋不能办,到时候人答应了,去吹鼓帮工的一天给这个数阿,和月底的帐一块给,”姜青禾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比。

王大顺咂了声,“两个钱啊,两个钱也成,反正歇在家没钱挣。”

“是二十个钱,”姜青禾又不是黑心地主老财,让人忙活一整天才给两个钱。

“嚯!!”汉子全沸腾起来,蠢蠢欲动,而妇人则撇他们到一边,忙问道:“俺们呢?俺们呢?”

“梳妆的总得要吧,俺手可巧了,给新嫁娘盘个发不成问题的。”

“俺,俺,俺,”水丫喊了好几声,还在说的人都回头瞅她,她娘拉了她一下,“你想说啥?”

“俺不要钱,俺能跟着看新娘子不?”水丫眨巴着眼睛,她去上口村看过一次出嫁,还捡了粒糖,可好可热闹了。

她娘拧了眉头要数落她,姜青禾连忙说:“想去就去阿,那下湾离俺们这也不远。”

“叔婶你们先想着,我明儿个把人请了到湾里来商量商量。”

姜青禾说完出了门,徐祯带着蔓蔓在院子里挖土,一道回家的路上,徐祯暗戳戳地问她,“要在这儿补个婚礼不?”

“补啥,”姜青禾摇头,她的人生里有很多遗憾,可婚礼她没遗憾,因为两人没啥亲人,选择的旅行结婚,一路那么人见证过。

“明天你看铺子阿,嘴巴甜一点好吗,别人一问你就干巴巴地说个价,”姜青禾想翻白眼,徐祯摸摸鼻子,他不想看啥铺子,他更愿意伺候马骡子和猪。

蔓蔓装大人似的摇摇头,“爹你这可不成啊,等喊姨姨,阿叔,公公,婆婆,才有人会来买啊。”

徐祯伸手轻挠蔓蔓的脸,“就你知道。”

可他不想去守铺子,第二天还是老实去了,姜青禾则在后门和那姑娘交谈,这才知道人家叫细妹。

细妹揣着一袋的铜板说:“俺姐是送亲又是迎亲,俺姐夫也没爹娘帮衬,家里只有他一个。”

她咬了咬嘴巴,艰难地开口,“能做顿喜宴,再找人充送亲的不?”

她们家亲戚隔了不知道多少路,男方又没亲戚,她想着能热闹点。

“啥时候办婚,日子算了没?”姜青禾老早想问这个最要紧的问题了。

细妹一僵,她摇头,“请师家太贵,没算日子,只想着胡乱凑个日子,你们这边说也成。”

她们那地请个师家得送好礼,送了礼后还得再花上两三百个钱才给算,压根舍不得。

“那合婚也没合是不?”姜青禾默默叹气。

细妹小幅度地点头,姜青禾伸手,“钱给我吧,这合婚和请师家瞧日子,给你办了,明天你来这找我。”

“把属相和生辰报一下再走。”

细妹扯了头巾,喜出望外地应了声,也不怪她瞅了那么多家,就瞅这家最顺眼。

姜青禾拿了属相生辰,又记了她的要求,最后往绒线铺跑了一趟,买上好几捆绣线。

从后门那出去,往外走那一条路卖的是油盐酱醋,她各要了些,记了账,一下没两百个钱。

把铺子留给徐祯和蔓蔓,她自个儿先回了湾里找师婆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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