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许愿（2/2）

毕竟敢这般忤逆圣上的状元，古往今来估计也只有这么一位了。就算她在殿上被钦点为状元，以后怕是也与官运再无缘分。

女帝闭了闭眼，让季清夏下去，才继续往下宣布名次。榜眼出自殷家，倒也算正常。毕竟这位平日就在京都有“才女”之名，只不过一直被薛盈压了一头，薛家覆灭，薛盈再无出头之日，倒换了这位殷小姐风光。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探花之名竟给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寒门学子，冯芷微。

冯芷微谢恩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她虽在会试中考中了亚元，却深知自己对于朝廷局势了解的十分浅薄，殿试可不是只看学识的地方，以冯芷微对自己的估计……能中进士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怎么也想不到竟能被钦点为探花。

只觉得起身时腿都是软的，还好季清夏暗暗扶了她一把，才避免了殿前失仪。

三甲宣布完毕，至于各自的职位去处还要等过几日进行加封。接着就是为新科进士们准备的琼林宴，只是比起往年，今年的琼林宴显然冷清拘谨了不少。

众人心中大多忐忑不安，新科状元又惹了陛下动怒，无人敢去结交，探花还是个少年人，最后只剩下殷家那位榜眼四处与人攀谈。

女帝看着无趣，没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她走后，萧云升默默走到季清夏身边落座。

“为什么？”

没有责怪，只是单纯的疑惑。

季清夏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十七年前的事重演一次。”

萧云升微微皱眉：“你这是断了自己的前程。”

“断就断吧。”季清夏挑眉：“若陛下真不给我安排官职，我就带小笙回桐县去，守着竹编铺子也能逍遥快活，说不准比京都强。”

“……吃软饭吃的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愧是你啊，季清夏。”

季清夏笑了两声。

萧云升揉了揉眉心：“你倒是痛快了，这差事落在我头上，你说该怎么解？”

季清夏刚想说话，萧云升又补充道：“你惹出来的事，休想置身事外。”

“……殿下真是折煞草民了。”

“少来，快说。”

季清夏笑道：“这次真用不上我，兰枝大概今晚就能抵京了。”

萧云升愣了一下：“我怎么将她忘了。这么说来，之前你与兰枝传的书信，除调查私军之外，还跟旧案有关？”

“当时没想着给陈昭莲翻案，不过是有备无患。”

萧云升深深看了季清夏一眼：“不怕皇兄怪你？”

“他不会的。”

提到陈笙，季清夏眸光温柔了许多：“我今日若不做这样的选择，小笙才会觉得难过。”

萧云升叹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只是父后……”

季清夏沉默下去。

说起来……君后才是处在这旧案中心之人，只是当年事发之时，女帝第一句便断定了此事并非君后所为，待将陈昭莲投入大牢定罪后，原本也该将这冒牌的大皇女送出宫去的，是君后心软，与女帝苦苦哀求，才将萧云澜继续留在了身边，对外仍称大皇女，不曾公布其真正的身份。

而旧案重提，还是在众贡生面前，此事若真的查清，大皇女的身份便再也不是秘密。

陈笙不能被认回，还有可能失去大皇女，这事对君后来说，无疑是最坏的消息。

“……请殿下代我向君后和大殿下道歉。”

“放心。”萧云升见她神色低落，忍不住劝道：“父后最是通情达理，何况当年之事……草草抓了个陈昭莲替罪，父后为此愧疚了多年。若真能还她清白，父后也会觉得开心的。”

她说着看向独自坐在一旁喝酒发呆的萧云澜。

“至于大姐……”萧云升笑道：“放她出宫，她说不定能更开心一点。”

季清夏有些不解。

萧云升摇头：“以后若是你与大姐熟识，便知晓我此言非虚了。”

“行了。”萧云升起身，拍了拍季清夏的肩膀：“托你的福，我还得去京都府调取当年的卷宗，先走了。”

季清夏见她身形仍有些摇晃，知道她此番带着伤四处奔波是被自己连累，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此事我明面上无法参与，若有什么需要的，让兰枝来找我。”

“等的就是你这句。”萧云升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走了。”

萧云升转身离开，萧云澜见她离开，自己也赶紧跟了上去。

在场的皇女只剩萧云齐一人。

她独独与殷家那位榜眼喝了几杯，便也离席。

没到酉时，琼林宴便草草散场，空留满地杯盏，一如当下的京都一般，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