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难逃(1/2)
是非难逃
清晨。
沈大夫到的时候,陈笙还守在季清夏的床边睡着。
他睡的极浅,还未等沈大夫走近便醒了过来,下意识先去摸了摸季清夏的额头,又去摸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而后才意识到帐篷里来了人。
“沈大夫……”陈笙乖乖起身叫人。
“不用起来,我就是来看看清夏的情况。”
距离季清夏昏迷已过去了三日。
她一直没有清醒,好在脉象是趋于平稳的,这才让陈笙勉强放下心来。
沈大夫走到床边为季清夏诊脉。
“看脉象确实是在好转的,她昨天怎么样?”
“没有再发热,呼吸也越来越顺畅,似乎不再头痛了。”
“那就好,估计快醒过来了。”
不同于往日,沈大夫这次给季清夏诊过脉后却没有离开,而是朝陈笙伸手:“来,我给你看看。”
“我……?”陈笙茫然。
“清夏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让我帮你看看旧疾,只是在桐县那会儿我一直在外云游……疫病起了之后又忙于疫病,竟是一直忘了这件事。”
陈笙于是递出了自己的手腕:“谢谢沈大夫。”
细细诊脉。
沈大夫不由得眉头微皱。
她这些日子看着,季清夏对陈笙简直是放在了心尖上那么宠着,原想着陈笙大概只有腿上的旧疾,却没想到……陈笙的身体会亏空的这样厉害。
怪不得季清夏会执着于喝那避子药,陈笙如今的身体,确实不宜怀孕生子。
想到魏郎中说过的,他的腿曾被养母打断,沈大夫又道:“腿伤给我看看。”
陈笙抿着唇挽起了裤腿。
即便用了这么久的药,他膝盖下方的变形依然十分骇人……沈大夫在变形处轻轻按了两下,陈笙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竟是下了这么重的手。”沈大夫眉头紧皱着:“平日里可会有疼痛?”
陈笙摇头:“用了您开的药,已经许久没疼的那么厉害了。”
“那药治标不治本。”沈大夫又在陈笙膝骨两边按了按:“可惜我与清夏的师父都不擅外伤医治……不过我在京中倒是有一位老友善于此道,若来日你们有机会去京城,来找我拿份书信,请她帮忙看看。”
“好,谢谢沈大夫。”
陈笙一边道谢一边犹豫。
他和季清夏曾推断出沈大夫正在找的那位老友就是他的养父,陈疯子,眼下这个情况,陈笙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此事。
“可是有事想说?”
倒是沈大夫看出了他的犹豫。
陈笙纠结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沈大夫忍不住乐t:“你这性子……倒是像极了我另一位旧识。说罢,想跟我说什么?”
“沈大夫,我……我娘她……她姓陈。”
沈大夫失笑:“她当然姓陈,不然你又为何叫陈笙?”
陈笙咬了咬唇,擡头看向沈大夫。
“我娘并非一直生活在季家村,十四年前,她回到季家村没多久便捡到了我,那时就已经患了疯症。”
一旦开口,要说下去就变得容易了很多。
“她……在季家村有一处祖宅,一直带着我在那里生活。我当时已经模模糊糊的开始记事,依稀记得……娘找人花了好长的时间,一点点从村外运来了许多书籍,堆满了整整三个房间,她对那些书籍十分爱护,却从不翻看。娘极爱饮酒,醉时便要犯疯症,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后来娘教我识字读书,我才知道她念叨的是……”
陈笙声音低哑:“天理不公,是非难逃……”
沈大夫猛的睁大了眼睛。
“你……你娘她叫什么名字?”沈大夫声音都有些颤抖。
陈笙抿唇摇头:“不知,她从未跟旁人提过姓名,村里人只叫她陈疯子。但我见过娘曾经在一本手记上……写下一个‘莲’字。”
“是她……原来,她在季家村……真的是季家村。”沈大夫喃喃,话音未落,已然湿了眼眶:“她那本手记,都写了什么?”
“娘从不肯将手记给我看,那次无意间看到她写字,还……”
还挨了一顿毒打。
陈笙省过这句,接着说道:“后来我就没再起过去看那本手记的心思,如今手记还留在老宅里。”
“小笙。”沈大夫抓住了陈笙的手腕,流着泪郑重道:“待回到桐县,可否许我去村中老宅一观?”
“当然可以。”
“多谢……多谢。”
沈大夫细细看着陈笙的眉眼,眼中一片悲戚。
“若是她,若真是她……怪不得……只是苦了你这孩子。”
陈笙默默摇头,轻声开口:“我知道娘心中藏着谁也不能说的苦闷,她虽待我……却仍将我养大,我不怪她。何况,如今我已经有了妻主。”
陈笙转头去看床上还睡着的季清夏,眉眼温柔。
“不觉得苦。”
“好孩子,好孩子……”沈大夫拍了拍陈笙的手。
送走了沈大夫,陈笙轻轻呼出一口气。
关于陈疯子的过去,像是一块压在他心上的石头。他本就聪慧,又如何不知陈疯子来历并不简单……如今开口向旁人说出这个秘密,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沈大夫离开后,又有萧云升带着程钰,崔兰枝带着林槐分别来看过季清夏。
季清夏昏迷的突然,这两人都把她当做了至交好友,自然时时担心着。
萧云升和程钰走之前,程钰还拉着陈笙的手细细叮嘱,叫他照顾季清夏时也不要怠慢了自己的身子。
陈笙突然想起来,程老板曾说自己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才会多次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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