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1/2)
水落石出
天光大亮,烧毁的县衙前聚集了荣县几乎残存的全部百姓。
有兵士们维持着秩序,还有军医随时为病重的百姓诊治,还未开审,荣县百姓已经对这个凭空出现的“监察史”多了几分好感。
巳时将至,击鼓,升堂。
季清夏缓步行至县衙前,神情肃穆。
“荣县一向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然月余前突起疫灾,致荣县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在下奉陛下所派赈灾钦差及渠州府秦知府之命,领监察史一职,到荣县暗访查明此事,至今日,终于有了一个结果。特在此升堂,给大家一个交代。”
还留在荣县的百姓大多都是患病之人,精神不济,就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极为微弱。季清夏不敢耽搁太久,立刻拍响手上的惊堂木。
“带九十四上来问话!”
“是,大人。”
随着一声应和,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上来,按着她跪在了季清夏身前。
这人就是昨日溪边院落旁被补货的两名私军之一,季清夏也是看了昨天影五问出的口供才知道,这些私军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按入军时的编号作为自己的姓名,而这女子排在第九十四,就得了九十四这个名字。
“九十四,据你所供,荣县灵虚观下溪边那处院落是拐卖孩童之藏匿点,若有孩童想要逃跑、生病、亦或是不服管教,便一律处死,由你和七十六将尸体置于院后掩埋,是也不是?!”
那九十四昨日被影五逼供过,如今只是跪在季清夏身前便摇摇欲坠,她自知已经画押,再多狡辩早就无用,只得垂首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
围观的百姓立刻开始了窃窃私语。
拐卖孩童……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不容赦的罪过,即便荣县的百姓被疫病折磨的痛苦不堪,依旧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季清夏一拍惊堂木,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她又问道:“一个月前,院中有一王姓少年逃出院子,直至逃到十里村附近才被抓回,此事引得你与七十六受罚,愤怒之下,你们将该少年用于试药,待其奄奄一息之时,将其在院后活埋,是也不是!”
提及此事,季清夏仍是异常愤怒。她早在那处院落后见过那座尸山……只是不知道,那是在疫病爆发后来不及处理,才草草堆在一起,而尸山
“是。”九十四提及此事仍是满不在乎:“那小兔崽子从拐来了之后就一直不安分,总喊着什么要找娘亲,打骂过几次倒是表面上老实了不少,在院里生活了两年之久。没想到还想着要跑。”
季清夏微微闭眼,周围的百姓也均是愤愤不平,大骂人贩子天理不容。
季清夏不得已再次拍响惊堂木。
“我再问你。院子里爆发疫病后,你们担心自己也跟着染病,于是屠光了所有孩童……在院后堆成了尸山,可有此事?”
“是,那些小兔崽子反正也不听话,不如宰了!”
季清夏任由群情激愤的百姓骂过一阵,才下了定论。
“这便是……荣县此次疫病的根源。”
她语气中透着几分悲凉:“不过是一个想要寻母的少年,却被这些歹人用作试药,而后活埋……这些蠢人不知埋入地下也会致使那少年尸身上的毒物扩散,污染了院后溪流……而院中同样中毒的孩子们被她们残忍杀害后堆在一起,使得溪流中的毒物汇聚,先流过十里村……又顺着水源一路进城,城中大小水源均被污染,这才造成了此次……荣县的惨剧。”
百姓们沉默了一瞬,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凄惨哭声。
“还我妻主孩儿的命来!”
随着这一声哭嚎,更多的百姓纷纷痛哭出声,哭自己平白受难去世的家人,哭原本的平静生活成了人间炼狱……太多冤屈,太多怨憎……许多兵士和军医们听着也纷纷忍不住落泪。
季清夏去看跪在她身前的九十四,却见她神色平静,无喜无悲。
这些私军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已经失去了作为“人”最基本的情感,或许她们……早已不能称作是“人”。
疫病一案至此算是水落石出,给了荣县的百姓们一个交代,而城中水源污染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净化,季清夏便令兵士们到灵虚观中取水,在城中设点分发,连同朝廷运到的赈灾物资一起发给了百姓们。
烧城了一片焦黑的县衙中,季清夏费力爬上一处废墟,看着眼前崔兰枝说的那处藏着私军的院落。
上午的堂审结束后,她便一直待在县衙里,没人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清夏,在做什么?见你都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季清夏回身,看到了笑着朝她走过来的云潇。
这人天未亮就到了营地,只叫影三将抓住的那个私军与其他三个关在一处便没了动作,季清夏当时急于理清案情,来不及找她详谈。
直到这会儿,她独自面对云潇,沉默半晌后,俯身拜倒。
“草民季清夏见过三殿下。”
“你这是做什么!”云潇伸手去扶她:“大白天的,说什么浑话。”
季清夏并未起身:“草民多谢殿下提拔之恩,只是先前不知殿下身份,说话行事难免失了分寸,还望殿下莫怪。”
许久,她听到云潇叹息。
“起来吧。”
“我隐瞒身份在先,怎会责怪于你。你这般……便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季清夏擡起头,有些犹豫:“草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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